围在张家门前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辆辆驴车,从大门口,一直排到了打谷场附近。
眼看着太阳一杆子高了,屋里还没有动静,有人彻底沉不住气了:
“我说,张乐这小子,不会在扯淡吧?”
“能吗,在这么大的事儿扯谎,除非他不想在荒草岭待了!”
“那可难说得很,从古到今,咱庄户人家谁听说过,有人花钱买苞米瓤子?”
“要我说,还是去几个人,找大队领导过来看看,可不能让张家这毛头小子瞎胡搞!”
人群外围,高桂霞竖着耳朵听了一阵,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
“收什么苞米瓤子,果然是在瞎扯淡,这下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她在路边树荫下,找了块石头坐下,满脸幸灾乐祸的冷笑,准备看张家的笑话。
这么多人,待会儿最好把那个天杀的张乐,给大卸八块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想到那天自己在对方面前的怂样子,高桂霞忍不住就是一阵咬牙切齿。
聚在张家门前的人越来越多,吵闹声也越来越大。
高桂霞满脸喜色。
闹吧,可劲儿闹。
最好将张家拆掉,老娘才高兴。
心里正发着狠,身后传来一阵卡车发动机的咆哮声。
高桂霞吃了一惊,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手搭凉棚朝村口看过去。
对面的土路上,一拉溜儿驶进来七八辆东风大卡车。
高桂霞短粗的眉毛皱了皱,心下狐疑:这些车是干嘛的?
莫非真是张家小乐请来,收苞米嗓子?
不会,肯定不会。
张乐那个废物,怎么可能有这么大本事!
高桂霞很坚决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离得近了,卡车车门上用白漆,喷着的“岱山县运输大队”字样,映入了眼帘。
高桂霞肥脸上的表情不停变幻。
打头第一辆车,驶到她身前,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副驾驶位上,跳下来一个脸上略带青肿的年轻男子,操着生硬的华语问道:
“泥嚎,请问张乐家,是在这里么?”
高桂霞愣了一下,两只三角眼不住的在对方身上打量。。
朴义周被她看得满身不自在,摸摸自己的脸,又抓了抓头发。
我身上,有哪里不对劲儿?
还是脸上的伤,吓到了人家?
或许我问路的态度,不够真诚?
朴义周换上最热情的笑容,再次问了一句:
“阿妈尼,请问一下,这是荒草岭吗?”
高桂霞下意识的点点头:
“是啊,你们找谁?”
这婆娘不懂韩语,当然也不知道,对方嘴里的阿妈尼,是大婶的意思。
朴义周青肿未消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阿妈尼,请告诉我,张乐家怎么走,拜托您了!”
再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张乐的名字,高桂霞的三角眼,瞬间瞪得老大:
“你,你莫非是收苞米瓤子的南高丽商人?”
朴义周拼命点头:
“对对对,我就是来收玉米芯的,南高丽人朴义周!”
最害怕的猜测得到了证实,高桂霞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你……你……”
连说了两个你字,这婆娘白眼一翻,硬生生被气得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