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庶女不堪受辱,主动自尽,不但会被赞贞烈,也省得牵连别人。
沈清禾眼中的阴郁一闪而过,被沈棠敏锐的捕捉到。
她垂下眼睑,轻饮了一口温热的碧螺春,觉得今天的茶香极了。
沈清禾沉吟片刻,开口道别。
临走前,不死心的询问。
“大姐姐,真的不能带我去么?”
沈棠摇头。
她又求了几句,见沈棠依旧不松口,有些懊恼,拂袖离去。
沈棠看着她的背影,吩咐紫萱,“派人盯着沈清禾和沈妤薇的院子。”
“是,小姐。”
紫萱一向话不多,也不多问,直接下去安排。
沈棠又思索了下,还是有些不安心。
就算这次阻止了沈清禾,只要她有心,也总会找到机会。
还是要想些别的办法,从根源上绝了她的希望才是。
沈棠想了想,突然起身。
对着旁边的青黛吩咐道,“随我去书房,我要给外祖家写信。”
外祖家是江南首富。
母亲出身江南杜家,是杜家幼女,从小便备受宠爱。出嫁时的嫁妆,几乎超过三品大员的嫡女。
若是嫁去寻常人家,就算是看在丰厚的嫁妆上,也能顺遂一生。
可是偏偏,嫁给了父亲。这个大沥最年轻的将军。
祖母嫌弃她的出身,京都夫人们嫉恨她的好运,暗中没少使绊子。
母亲从活泼明艳的少女,逐渐变成郁郁寡欢的妇人。
因为婚后父亲经常出征,聚少离多,母亲迟迟未孕,饱受指责。
祖母以死相逼,要父亲纳妾。母亲虽同意,却与父亲渐渐离心。
好巧不巧,刚刚纳妾,母亲就怀上自己。多番打击下,身体虚弱,难产去世。
前世,母亲去世后,她被父亲带在身边。回京后,又被姨娘她们挑拨,不愿与外祖家交往。
外祖家上门几次,发现她的冷淡后,也渐渐不再往来。
可就是这样的人,在她死后,首先发现了不对。
他们豁出去大半家财,四处上告。
可那时,景裕是天子近臣,谁也不愿意得罪。
外祖一家状告无门,最终想到了沈清禾。想着她身为皇后,必然会帮嫡姐伸冤。
却不曾想,沈清禾骗走他们全数身家。
最终,大舅舅惨死狱中,二舅舅被打折了腿,外祖受不了打击,撒手人寰。
杜家几乎家破人亡,潦草离京。
要不是她死后,不知为何灵魂未散,也不会知道,外祖家为了她付出了这么多。
想到这里,沈棠眼眶有些发红。
她手腕挥动,挥毫洒墨,直到天蒙蒙亮,才写完厚厚的一沓书信。
沈棠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盖上印章,递给青黛。
“派人送到外祖家,就说这是我送给外祖,六十六岁大寿的贺礼。”
也算是报答他们前世的恩情。
青黛接过书信,想到刚才沈棠信上那些陌生的东西,忍不住问道:
“小姐,口红和香水是什么啊?”
她性子活泼,憋了一晚上,实在是好奇。
沈棠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等东西出来了,先送你一份。”
“好!”青黛脆声答道。
看出沈棠脸上的倦色,不再多问,贴心的铺开床铺,服侍她休息。
沈棠看了眼天色,嘱咐道:“有事就叫醒我。”
“是,小姐,你安心休息吧。”青黛轻手轻脚的放下床幔。
片刻后,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只是,这一觉到底没有睡好。
一个时辰后,青黛便一脸焦急的喊醒了沈棠。
“小姐,不好了,落梅苑出事了。”
“三小姐流产了!”
沈棠更衣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
“出事前谁去过落梅苑?”
紫萱低声答道:“二小姐去过,还带了些吃食。”
“嗯。”沈棠心里有数了。
等她赶到,院子里已经乱作一团,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
屋内,沈妤薇断断续续的哀嚎声传来。
沈老夫人捻着佛珠,端坐院中的红木椅上,不知在想什么。
其他人都被打发走了,只剩下芸姨娘、如姨娘,还有跪在院中的沈清禾。
所有人默默不语,直到沈棠开口打破这份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