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特陡然松开牙齿,说:“啊……好,好的。开始吧,莱尔。”
棋盘里破碎的小人开始自行复原,在小小的黑白棋盘里横冲直撞,互相撞到对方,又骂骂咧咧地跑回各自的位置上。
刚走出第三步,我便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是真的碰上对手了。
我的棋艺是和外祖父下棋的时候逐渐练起来的,四年级之前的每一个圣诞节我都会跑去法国,和外祖父母一起度过。
外祖母喜欢教我做甜品,因为妈妈就不喜欢烘焙这种,她称之为「太过女孩子气的东西」,所以外祖母总想让妈妈多了解一下自己母亲喜好的想法也只能落到我身上。
不过我倒是不在意这个,能烘焙出甜而不腻的甜品,我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而外祖父喜欢叫我陪着他下棋,尽管在下棋时外祖父处处让着我,我也总是输掉。
然后外祖父就会对我说:“莱尔下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下次再回到柏图斯的时候,我可能就会输给你。”
不过去年他们也出去旅游了,导致我没能回到柏图斯,亲身试验我是不是已经成长到了可以打败外祖父的地步。
但是现在,面对这场和纽特的棋局,我有一种感觉——如果我赢了纽特,今年圣诞回到柏图斯我就能真正赢下我的外祖父,波拉索尼·马赛耶了。
刚才和亚历山大的对局纽特一定是给他机会了,为什么现在纽特对我步步紧逼——我擦掉额角边不存在的汗,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纽特连你都故意露出破绽了,怎么换成克蕾娅就下得这么凶啊。”凯西在一旁对亚历山大说。
我听见亚历山大郁闷的声音:“我哪知道小斯卡曼德是怎么想的——我还不想被他故意露出破绽呢,我跟个袋鼠似的,看见套就钻,差点被卖了。”
“难道是我想错了?”凯西又咕哝着。
战况愈发白热化,在你来我回的小人走动声中,我们都目光炯炯地看着棋盘。
直到我念出那句“将军”,棋局结束了——七零八落的棋盘上,纽特的皇后被甩下马,纽特输了。
“我输了。”纽特说。
我紧紧握住双拳,心想——这下再回到柏图斯我一定能赢外祖父!
我本想和亚历山大再来一局,却从列车不同节奏的轰鸣里察觉出,我们快要到站了。
“我们要下车了,”我说,“那我就没法和亚历山大再来一局了。无论输赢,我们都失去了一个向对方提要求的机会。”
“有没有机会已经没关系了——你已经帮我赢了纽特。”亚历山大看起来很开心,他靠在门边说:“现在是不是到了提要求的时候?来吧,纽特,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纽特看着亚历山大,空气中暗流涌动。
我忍不住向凯西靠近了些。
“我想知道,”纽特说,“那天在对角巷你让莱尔留下的时候——”
“你对她说了什么。”
狭窄的包厢里,我紧靠着凯西坐在一边,另一边是从始至终没有移动过座位的纽特,看着靠在包厢门上的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碧蓝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一秒、两秒……他轻轻笑出声。
“这么好的机会你就浪费在这个问题上啊。”
“也没说什么——就是和克蕾娅表了个白,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