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我只能叹了口气。这既是对现状的无可奈何,也是对她终究没有取我性命而感到释怀。
(这样啊,到头来她还是选择接受。)
是的,我一下子就理清了不久前发生的事。
(虽然我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就是了。)
不如说,能将我关至此处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一个。她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也有这样的本事。三年前,我已经领教过一次。事实上,我并不怎么感到愤怒,或是别的什么。我早就知道,那件事之后的回旋镖终究是会打回我的头上,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她记起,我便只能去承受。
(这也是,我所做出的选择。)
倒不如说,唯一让我耿耿于怀的,恐怕便只剩下那份炽热的,想要去“改变”的想法。很可惜,看来这一次我也赶不上。
(我的“青春”,难道注定只能在灰暗里度过吗?)
(唉。)
这种时候倒希望有专家能伸出援手,来帮一帮我这个非专家。不过,真的存在这样子的专家吗?
算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还是想想怎么从这里离开吧。伸手进口袋,手机果不其然,被理所应当般夺去。这样下去,连时间都确认不了。
不过话说,我倒是想起这里应该有块钟来着。环顾四周,我发现了那看上去仍在工作的钟,被闲置在一旁杂物堆里。
(和我一样,都被抛在一边吗。)
似乎已经过去快十二个小时了。当然,这只是我的主观判断,肚子现在尚且不饿,所以我想应该还没过去太久。说到这,我反而担忧起饮食供应的问题,难不成到头来,我得饿死在这?
(算了,真要那样,也只能算报应吧。)
现在更为紧要的问题是,从刚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快憋不住了。越是这种封闭紧张的环境,就越是让人想一泻千里。
我望向一旁的空瓶,短短一分钟里,无数思绪从我脑海中掠过,就像走马灯般。然后,我做出了可能是自出生以来最为艰难的决定。
(这也没办法,只能委屈一下空瓶你了。)
解决完最重要的问题后,我感到神清气爽,尽管再也不能直视自己了。选择总是伴随着代价,这道理我早就知道了,正因此……
就在我想生硬地搬出大道理,想要去模糊自己这难以言说的选择时,门口的铁门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咚。
这声音像是给我浇上一盆冷水,使我瞬间冷静下来。太久没有去面对这位熟悉到陌生的人,我感到很不安。打个比方应该是,做错事的小孩子害怕被大人惩罚那般。
然后,我看见门被打开。身着黑绸缎制贴体连体裙,其流纹仿若乌鸦飞舞于夜空般顺滑,拥有着漆黑似墨的瞳孔的少女,宛若舞台剧开幕般缓缓出现在我眼前。我说不出一句话,一如三年前我初次遇见她那般。
没有声音,她只是慢步朝我走来。就好像是时空扭曲般,我感到头晕目眩,脑袋的疼痛也逐步加剧。她每向我走一步,这感觉便愈发强烈。
(美。令人窒息的美。)
(纯粹。不含丝毫杂质的纯粹。)
(黑色瞳孔。将周围一切色彩尽数吸入的黑。)
然后,她走到我面前,脸颊缓缓向我靠近。再然后,我才注意到,自己原来正被人所吻着。
晕倒前嘴唇处最后所传来的温柔触感,终于在这里找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温暖。让人想要忘却一切尽情沉沦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