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连云书院是谁建立的吗?”徐开云站起身来,环顾着连云堂。
“不知道。”
“是我的师父。”徐开云的语气开始伤春悲秋起来。
以梁薪这么多年从电影和小说中总结出的经验来看,一个人一旦开始伤春悲秋,就是他打开心扉、吐露心声的时候了。
“四十年前,这世上还没有连云书院这个地方,就连这座山都不叫连云山。”徐开云看着连云堂中的一切,声音里透着一股幽幽的伤感,仿佛一个幽灵在诉说自己生前的故事。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沧桑,满怀着对过去的追忆,连梁薪也不知不觉被他的话所吸引。
“后来,一个很厉害的人来到这里,用他的名字为这座山命名,并建立了这座书院,他就是我的师父。”
梁薪发现,这位院主每次提到“师父”二字,声音都忍不住地颤抖,是因为崇敬还是怀念?亦或是二者皆有?梁薪看不明白,他只知道,这位院主一定是个尊师重道的好人。
“你知道吗?”徐开云忽然看向梁薪,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我当初和你一样,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梁薪暗暗吐槽,这世上的孤儿未免太常见了,他上个厕所都能碰见仨!
不过想想也是,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身世悲惨的人的确是数不胜数。尤其是底层的百姓,他们有什么样的凄惨境遇都不稀奇。
“但我遇到了师父!”徐开云眼中忽然闪出熠熠光辉,“那时候我才十岁,因为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偷人家东西吃。那人抓到我,要打断我的手。这时候,是师父救了我。他给了那人一些钱,把我救了下来……”
随着徐开云的诉说,梁薪也渐渐听得入神,仿佛被带到了那个烈日炎炎的下午……
“他妈的狗东西,敢偷老子的东西!看我不打断你的手!”卖饼的刘三儿一手拽着那个小偷,另一只手狠狠地打在他身上,仿佛他拽着的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而是一头牲畜。
“哎哟!”不知为何,刘三儿忽然手腕一软,再也打不出去。
“他偷了你多少东西,我赔你便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响起,刘三儿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位仙风道骨的修士。
刘三儿刚想奉承几句,那人便扔给他一点碎银,刘三儿赶忙接住,攥在手心里。别说一张饼了,就是烙一天饼都赚不到这些钱。
“嘿,道长真是出手阔绰!”刘三儿攥紧手里的银子,一边谄媚地挤出笑脸,一边撒开那小偷笑眯眯地走了。
那小偷被撒开之后,立即像野狗一样扑在地上,抓起那沾满尘土的半张饼就往嘴里塞。
赵连云看着地上的小人儿衣衫褴褛,浑身脏得看不出来人样,像畜生胜过像人,不禁流露出悲悯的神色。
“娃儿,起来,我领你吃饭。”
这句话,徐开云记了一辈子。
不久之后,在他临死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句话,以及师父那张满怀慈悲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