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内，居士巷子，妙竹居二楼。

辛十四和曲非烟相对而坐。

之前一直在赶路，山中也不方便洗漱沐浴，好不容易有了便利条件，哪怕是辛十四这不在意的人，也好好清理了一番。说起来修得神通，但毕竟不是小说话本中的仙家妙术，不能凭空造物。这些日常倒也更有些人气，算是久违的体验，辛十四也在再次适应。

曲非烟这几天已在长沙城内的几处曲洋常去的地方找了遍，没见到曲洋留下的记号，也没打听到曲洋的任何踪迹。这时她发现，以前都是跟着曲洋一起行动，平时也隐居在衡阳城外的山中，两人之间都是曲洋占绝对主动，她一直是被动一方，现在要找却是无从下手。

按照曲洋的谋划，祖孙两人见面并不多，一般是每个半个月在衡阳城外某家属于刘家产业的客栈留个记号互报平安，说是互报也更多是曲非烟报平安，曲洋行踪飘忽，他要是不平安，曲非烟也无力施救。

“所以是其实并不都算意外？”

“是的。”

这次曲非烟的遇袭也算意外重重，但又都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第一个意外，曲非烟这次没有随身带黑血神针却遇到嵩山派弟子。这实际也不完全算意外，黑血神针毕竟是有毒的暗器，有专门收纳的器具，使用时也要佩戴手套，而要佩戴这些又不外露异常，曲洋特异为曲非烟打造了一身行头，行装类似夜行衣，黑灰色再加上一身蓑衣，确实低调异常。但是曲非烟终究是渐渐长大的少女，一直毫无异常，也就不以为然，最近几次都是换了一身偏日常的行头。嵩山派弟子倒的确算是意外，之前收到的消息是金眼乌鸦与嵩山派眉来眼去，戒备的也是鲁乌鸦这边。

第二个意外，刘芹那边也被鲁乌鸦弟子拖住，否则平时遇险，可以向刘芹求助，刘正风在别院安排了足够的护院和人手，属于刘家私人武装，和衡山派无关。这次曲非烟明显是嵩山派弟子和鲁系弟子相互勾结配合，有计划有预谋地围杀捕捉。

第三个意外，却是遇袭时辛十四正好赶到，之后行事都是辛十四为主，曲非烟被动听从，只出衡阳城外时做了个记号报了平安。这个意外却是好的。

“这就是命数吗？”曲非烟垂着头，小口饮着清茶，有些丧气地问。

“与其说是命数，我更愿意说是定数。嵩山派也好，衡山派也好，真要针对设埋伏，你就一个人，包围圈越来越小，你不被发现的几率自然也越来越小。”

“简单说一百个人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很难不被捉到。除非你把抓你的人，都杀了。”

“……”

曲非烟还是不适应辛十四偶然漫不经心透出来的杀气。

爷爷曲洋也好，圣姑姐姐也好，都是魔教中人，也算杀伐果断，但更多是决然，眼前这人的口气却是杀人不如杀鸡，的确比谁都更像个绝世大魔头。

曲非烟欣喜之中有些恐惧，但好似恐惧中又有一种令人沉溺的安稳。

这也不由得对曲洋更是暗自腹诽，到底去哪里了呢，越发想曲洋和辛十四提早见上一面，于是越发找得勤了。

辛十四自无不可，自然晓得此举多半是白跑一趟，但也乐得看曲非烟自己做主，又四处碰壁，多了许多乐趣，何乐不为。

“我们还在这里住几天吧，要清明了，爹爹的墓就在附近，爷爷肯定会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