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从里到外完全变了个人。

他起床后，不再像以前一样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不再时刻把书桌整理得一尘不染，不再和在宿舍吸烟的同学吵架。

这个人突然变得很随和，很好相处，大家觉得前所未有的亲切、舒服。

除此之外，他谈话的深度、广度、审美高度、设计水平，和大家以前熟悉的那个马德，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但蓝风完全忽视了这些改变，只盯着对方突然之间取得的成就，不问缘由，发誓一定要打败马德、超越马德。

这天上午，他也来到方科长的办公室，一进门就掏出两百元钱，放在桌上，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把话讲明白。

最后还是方科长由这钱产生的联想，结合他自己说和马德是室友的身份，才把前面一通没条理的废话理清楚，问他是不是也想学人家开工作室。

他赶紧点头说是，而且也要以学校的名义开。

方科长把他轰了出去，两百元钱直接扔出门，把门关上。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不让用？不让就不让，没有学校的名头，我照样谈成生意，不就是先设计，后给钱嘛，无所谓！’

再次到春平路自我推销，这回是个宁博餐馆。

经过了昨天的一次次打击和锻炼，今天总算能进行到看“作品”的环节了。

还别说，这堆假想的原创绘画、标志、图形、公益海报等美术作业，还是有几分唬人的。

在外行人看来，确实好看而且富有创造性，有着相当不错的基本功底。

但是呢，要他说一说店里现在的广告宣传有什么不足，他就张口结舌了。

来之前心里还想，马德那几句套话，小儿科嘛，谁不会说啦？翻来覆去不都那样吗？

可现在到了表演的时候，吞吞吐吐一句整的也说不上来。

什么叫营销，什么叫品牌，什么叫消费者心智，教科书上那些视觉传达的理论和这家店铺所售商品之间的结合点在哪里，一概不知。

气氛尴尬得相当难受，老板都看不下去了，也不指望他真懂自己的营生行当。

心想，搞艺术的大概就这个样子，肚里有货到不出吧。就算没货，就凭刚才看这一堆作品，起码把小广告设计得更漂亮、更吸引人一点，应该是没问题的。

老板降低期望，跳过求指点江山的部分，直接问设计费多少。

蓝风很想说两百的，他心里一直都是这么定的，只高不低，可经过这两天的挫折，一点开口的底气都没有。

“老……老板说给多少，就……就是多少！我……”他拍胸脯，给自己壮胆，说，“王牌！呃，艺术生，不谈钱。我就……就……这叫商业化实践，要的是……呃，证明自己！对！”

这个“对”字就是自己给自己现场打气，站在身外视角给自己一点肯定，充分暴露了一个人的怯场和不自信。

老板叹口气说：“好吧，我也看出来了，你是真不会谈生意。但是呢，你的这些作品，我觉得还蛮灵的。那这样，既然你说了，那你先做，做好了看效果，我们再谈钱。”

蓝风一口答应：“好！”

“你放心，我这人实在，不坑人。我也听说了，外贸服饰和老王五金最近的新广告也是你们学校的同学做的，效果还不错，生意真的好了。等你做出来我看，要是也有他那个水平，我也给你一百元，好吧？要是差很多，那就拉倒。同意嘛，你就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