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下午就去跑业务，找周边商户一家一家谈。”

马德回答得轻松自如，可在别人眼里，这是因为无知而无畏，是一种对可能面临的各种挫败和打击，完全没有考虑的莽撞心态。

上门推销，多丢人啊！

被人一次次无情地拒绝，多伤自尊啊！

多少宿舍门上都贴着“推销与狗不得进入”啊！

在一群自诩搞艺术的天之骄子心目中，马德这是要去当狗啊！

众室友笑笑，不劝了，想着，让他经历一下也好，等狂妄的幻想破灭，就会踏踏实实学软件，安安心心找工作了。

都是二十岁的稚嫩青年，这些眼色藏不住，大家心里怎么想的，马德一目了然。

他们还小，以为推销自己的技艺和个人品牌，是当狗，给人打工受剥削，反倒优越感十足。

这很正常，当年马德自己也一样。

归根结底，是脸皮薄，底子更薄，才把一点点可怜的“面子”当自尊，看得比天还大，把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挫折，看得比上刑场还可怕。

他们哪里会知道，马匀开英语培训班、卖黄页、做网站，屡次失败，过几天就会带着人上长城大哭一通，然后回到杭城创立阿里巴巴？

也不会知道，今天的京东还只是中关村一个卖光盘的小柜台，万丈高楼平地起。

室友们虽然等着看笑话，但没坏心，不必争辩。

丁腾鹤说：“下午还有两节字体设计课呢！”

“那下课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见识见识！”

丁腾鹤的“见识见识”不是风凉话，而是真好奇。

他父母也是做生意的，苦过累过绝望过。

1993年，杭城某国企的第一批下岗工人，昔日风光无限的双职工，从零做起摆地摊，五年翻身，活了过来。

这种感受，别人无法体会。

尽管他也不看好马德的痴人梦，至少佩服兄弟的胆量，心底里其实很希望马德能成功。

马德心说也好，让鹤儿看看，我是怎么一步步脚踏实地做起来的，遇到困难是怎么克服的。

见证了我的成功，他才能相信我的能力和判断。我让他放弃太阳神，去腾讯，他才能坚定不移地执行。

否则，腾讯撑不下去要卖的那段时期，他怎么可能熬得住？

“好，下课跟我走！”

“哧——”蓝风发出一声嗤笑。

吃完饭回宿舍，别人继续看沉船偷情故事。

马德睡了个午觉，养足精神。

下课后，回来把书本、画具放下，拿上车钥匙，果断出发。

丁腾鹤大大咧咧地说：“我坐你车！”

“别！你这身材比我车轱辘还圆，放过朕的‘宝马’吧！”

丁腾鹤无奈，也拿上自己的车钥匙，跟马德出门。

身后笑声复杂，有单纯的戏谑，也有对失败者预期的嘲讽。

“扶好了，使劲儿！哈哈哈……别摸我腰！”

“开玩笑，你还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