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仓皇逃去,李遗拖着伤腿挨到小溪边,小心翼翼地清洗着左臂和右腿的血污。
纪竹王筴生起了篝火,两匹死狼被甩在火堆旁。
王筴开始用匕首片下小狼的肉,瞅了眼少年的背影,问纪竹:“竹子,我那一拳没把他打坏吧?”
纪竹瞥了他一眼:“你也会内疚?”
王筴嘿嘿笑道:“谁让人家有靠山呢。”
纪竹看了一眼那少年,说道:“我去再捡些柴,你手脚麻利点。”
“晓得了,你别走远,万一还有狼呢。”
李遗处理好手脚,最后吃痛地洗去脸上的血渍,捧水在手中,仔细地看了片刻松了口气,自语道:“好在鼻子没打歪。”
然后他一瘸一拐地走到火堆旁坐下,毫不在意方才王筴的大打出手。
王筴不看他也不言语,反倒是少年先出声:“有吃的吗?”
王筴没好气道:“没看正剥着呢。”
“还有肉吃,真不赖。”
说话的功夫纪竹也走了回来,往火里扔了根硬柴,又把几根明显新砍的湿柴围在火堆边烘烤着。
然后纪竹关心道:“你那胳膊和腿,问题大吗。”
李遗摆摆手:“刚才看过了,没伤到骨头,应该残不了,别看我瘦,那狼更瘦,一两口咬不死人的。”
王筴好奇道:“你走都走了为甚还要回来救我们。”
李遗不言语,只是看了他一眼,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又从怀里掏出一块乌金卡在棍子上,小心翼翼地烘烤着。
那股奇怪的味道很快就四溢开来。
王筴叫道:“这啥味道啊!这么奇怪。”
李遗这会惜字如金:“药。”
纪竹捡起李遗带回的几株药草,端详片刻,也起身去找来两块鹅卵石清洗干净,开始研磨。
王筴手脚麻利,将一大一小两张狼皮完整剥好又清洗干净,晾晒在砂石地上,然后将狼肉用大串串起,开始上火炙烤。
他的嘴却是更加忙碌,一刻不得停:“我说,你不打算把那两个也弄醒吗?你这什么药啊这么厉害,这么大动静都不醒。”
“毒。”
“你不是卖酒的么,怎么又懂药又懂毒的。”
“对。”
王筴碰了个软钉子,有话没人接,有气没处撒。纪竹嗤笑道:“你打人家那么重一拳,你还指望人家对你多好气?”
李遗挥手又往火堆里撒进一把粉末,纪竹王筴直接扔掉手中的小狼和草药,捂住口鼻躲了出去。
可看到少年不加掩饰的嘲笑才明白过来这是又被戏耍了。
二人尴尬地走回坐下。
少年将水囊递给纪竹:“解药。”
纪竹疑惑道:“你为什么不自己解?”
少年默不作声,纪竹又问道:“你不是想杀了刘大勇吗,为什么不下手,这会还要放过他,他要是醒过来,肯定不会放过你。”
李遗将乌金凑到眼前看了看,确认已经软和了,不顾高温伸手取下一小块在手心里揉搓,最后按压成薄薄一片,咬牙贴在了右腿伤口处。
片刻后,那种伤口隐痛和药物刺激渐渐褪去,李遗松开牙关又取下了一块,将剩下的乌金扔个纪竹:“自己敷在伤口,止血,止痛。”言罢自顾自地给左臂上了药。
王筴将信将疑:“靠谱吗?”
纪竹却毫不犹豫,有样学样地错出一块薄薄的乌金,一把拉过王筴直接按在了他的前胸伤口上。
清净的山林再次响彻凄厉的惨叫声。
用了药的王筴从怀疑瞬间变得惊叹不已。
纪竹犹疑地看了眼李遗,少年察觉到他的目光却不看他,不动声色地侧过了身。
纪竹微微一笑,起身走向了沉睡中的二人,王筴叫道:“喂喂,竹子,那俩人可是要杀咱们的,你别救他们!”
纪竹回头说道:“咱们不是没被杀掉吗,再说,刘大勇死不了,穆云垂可未必,我只管穆云垂,他不能死。”
李遗开口道:“他很重要吗?”
王筴惊讶道:“你不知道穆云垂?”
李遗摇摇头。
眼看少年懵懂的表情不似作伪,王筴想了个比较形象的解释说道:“他能换十个管城。”
“啥?!”李遗大惊失色:“这么值钱?!”
王筴哈哈大笑,“可能还不止。”
李遗看了看正在给穆云垂施药的纪竹,声音颤抖道:“那我的药,得收钱!”
王筴被逗乐了,指指被剥好的那两张狼皮:“逗你的,这个人,可是比钱重要多了,不过那些都是你的。”
少年也不客气,起身就把两张狼皮收进了自己背篓中。
王筴笑得更欢了。
不多时,肉香四溢,听到王筴说可以吃了,李遗一点不客气,自顾自开始往嘴里塞。
狼肉吃起来并不像闻起来那么美味,王筴也称不上有什么手艺,加上没有任何作料,与其说是烤肉不如说是烟熏火燎肉,与生肉的唯一区别就是熟了。
好在几人都不是什么挑剔的人,有肉能填饱肚子就好,不能奢望再多了。
嘴里咀嚼着,纪竹却不断地思索,最后还是开口道:“肯定得把他们唤醒,这个样子我们也不可能把它们带出去。”
王筴艰难咽下嘴里的食物:“醒过来还是喊打喊杀怎么办?”
李遗抢答:“你傻啊,手脚不给松不就好了。这么笨还来盯梢。”
王筴也不恼:“嘿,笨无所谓,抓了这么大个细作,竹子我俩要升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