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涴环顾山洞一周。
临祈掌心陡然生出了湿汗,害怕她说不喜欢。
下一刻,沧涴仰起脸轻笑:“喜欢。”
临祈脱口而出:“那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里好不好?”
话一出口,他立刻就愣住了,他竟是真的想在这里守着她一辈子吗?
这些时日他不想去找出路,她每每问起,他都借口敷衍找不到路也是因为不想离开她?
为了她触犯临渊的底线也在所不惜?
临祈突然觉得自己疯了,竟然想抢属于皇兄的妻子。
待看见沧涴明显错愕和抗拒的眼神,他慌乱地站起身。起得太急,身旁堆叠整齐的木枝被踢翻,滚落一地,他却顾不得扶起来,在沧涴疑惑的眼神中,留下一句“你先睡,我出去走走。”,便逃也似地疾步走了出去。
崖底的夜尤其凉,临祈被冷风吹得清醒了些许,然而那风却无论如何都吹不散眼前沧涴的身影。
他竟然记不起来自己到底是何时对沧涴生了不该有的妄念,分明他时时刻刻地警告过自己,她是临渊的妻子,他不该也不能动分明她对他,也从未超越叔嫂的界限。
可他为何还是逾越了不该跨过的界限?
临祈理不清思绪,甚至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为了沧涴与临渊敌对。
即便在寒风中静立了大半宿,他依旧没找到答案。
漆黑的天边渐渐卷起了介于黑白之间的第三色,临祈沉了沉眼眸,终是暂时先放下纷杂的思绪,采了些野果,僵硬地往回走。
等到临祈走回山洞,却发现最近总是一早便醒来的沧涴依旧还躺着。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放下果子,靠近了她。
沧涴整个人蜷缩在巨大的石块上,纤弱的身子还在不断地颤抖,额头渗出的汗水润湿了额发,原本嫣红水润的唇也泛起了青紫之色,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
临祈赶紧抱起沧涴,伸手在她额头触了触,滚烫到灼烧他的手。他解开外袍为她披上,这才转身出去找草药。
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临祈抱紧浑身滚烫的沧涴,自责地轻触她的额头,他不该因为捋不清思绪,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山洞里,他明知道她畏寒的。
也许是因为出汗,她的身体一直滚烫到能灼伤人,身上素雅的兰香也因为浸汗而变得越发馥郁。
他捋开她额间被汗湿的发丝,目光凝聚在她略微苍白的脸庞上,看着她额间浸出的汗缓慢地下滑,最终汇聚在她秀美的下颚上。
渐渐地,他有些恍惚,情不自禁地低头吻去她下颚的湿汗。
唇下柔软的触感太让人留恋,临祈贪心地微眯起眼,不自觉地攀上了她的唇。触上她唇瓣的那一霎那,记忆里酥麻的感觉一瞬间在脑子里炸开,心尖都仿佛在颤栗,他拥着怀中人的手臂微微用着力,把她完全带入怀中。
他从不知道自己原来如此留恋这种亲昵的厮磨,他以为这般的亲近,带来的唯有恶心,却不想是贪念,渴求,他阖上眼,细细描摹着她干涩开裂的唇线。
良久,他抵住她的唇,唇瓣启合间轻擦过她的唇,突然,一个疯狂至极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涴儿,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
这个在心尖辗转了无数次,却从不敢唤出口,这个唯有临渊方才能正大光明唤的名字,他终是唤出了口,也道出了心里那个阴暗自私的念头。
带走她。
天涯海角。
只要临渊寻不到她,她便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沧涴。
怀中人没有回应,甚至没有睁开眼看他,他才恍然想起,她尚且还在病中,他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倾身轻触她的唇角,固执地重复道:“我带你离开。”
是不是一起离开了,临渊就找不到了?他们就可以找个这样的崖底,从此再不过问世俗。
临祈越想越觉得向往。
然而话音未落,一道冷酷无情的声音便裹在回旋的凛冽山风里一齐灌入山洞。
“你要带谁离开?”
临祈的身体一僵,临渊到底寻来了。
如此之快。
“你的皇嫂吗?”
临祈环抱紧了怀里的人,不知为何,脑海里陡然浮现出母妃离开他那日,也是这般,呼吸渐渐弱了下去,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那之后,他再也未曾在意过一个人。可是今日,也许是她现下的症状太像母妃逝去的情形,也许是疑惑她为何会那般不管不顾地扑过来,他理不清为何,却莫名地害怕怀里的人也如母妃一般离开他。
暮色四合,临祈干净的桃花眼里终是不可控制地闪过一抹慌乱担忧之色。他沉思片刻,解开自己身上的外袍铺在地上,又把怀里的人小心翼翼地放在铺上外袍的巨石上,这才准备下崖去找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