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省得山寨里生火开炉打造了,只须花些银两,买来便可。”
等到再打开最后一个箱子,从黄布包袱里翻出了高太尉的钧旨与道君皇帝的敕书时,朱武这一回是彻底楞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了。
陈达,杨春还是头一次见自己的大哥这副模样,这种神色,一起问道:
“兄长何以如此惊愕?”
朱武伸手掐着自己的人中,缓缓回过神来后,轻叹一声,连连摇头说:
“坏了!这队人马,并非贩客行商。身份虽然不明,想来也是朝庭要员,更可能是那天子钦差。三弟这番下山,抢了他这些货物,不是好事。吾兄弟三人,怕是闯下大祸了。”
陈达不惧怕这些,怪眼圆睁,继续逞强:
“管他甚么钦差要员,难道要还他不成?彼来取时,且吃我一枪,索性叫他把性命也一并留在这少华山下。”
杨春看过那包裹中的东西,再一次预感到了问题的严重。对陈达说道:
“二哥休要大意。大哥之言,不能不听。”
朱武此刻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穷途末路,颓然坐下,言语中已经透着明显的绝望:
“吾等落草在此,数月无事,不唯势大,也因所抢所劫皆为路人,与官府无碍。此番惹事,惊动了官府,发兵征讨,以少华山弹丸之地,数百喽啰,断不是官军对手。这山上怕是呆不久了。”
杨春很清楚山上的情况,对外虽说是五七百人,听着不少,其实这些人都不过是混不下去的普通百姓,别说没有什么战斗力,就算能打,手中也没什么兵刃,整个山寨中,满打满算,能武装起来的,也不到二百人。
光靠充人数,壮声势,吓唬吓唬被抢的行商过客还可以。若是真与官军交起手来,除了十多个还算忠心,还算有些胆量的小头目外,其它众人必定要作鸟兽散。
现在,不仅是惹到了官府,还是捅到了官府的肺管子,把朝庭要员,甚至是皇帝的钦差都给抢了,那些地方官还怎么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怎么不全力剿杀?
想到这里,杨春失声惊问:“这如何是好?”
朱武思虑良久,才缓缓说道:
“为今之计,且将这财物封存勿动。彼等在山下遭抢,必到属地报案。先派几个能干的兄弟,去县里府里多多打探情况,看他们有何动静,再作计较。”
杨春听出来眼下是以了解情况为主,想到那两个被带上山来的家伙,便说:
“小弟此番下山,还遇到了两个不肯逃走的怪货,一时好奇,带上了山来,且把他们唤来,兄长先问上一问。”
不一会儿,那两个人被带到厅上。
朱武仔细打量二人,虽然也有几分惧意,却又不像是商贩穿戴。于是走上前去,言语和蔼,轻声问道:
“你两个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又因何宁愿丢弃性命,也不肯舍弃那骡马?”
其中一个说:“吾等从东京来,到渭州去。教头当日叮嘱,这箱内物品贵重,勿要小心看管。若是丢失损坏,命便要丢了。所以小的宁愿被捉,也不肯逃去。”
另一个也说道:“吾等从东京太尉府来,到渭州去。那匹白马,是我家高衙内的坐骑,老都管曾再三叮嘱小人,勿要丢了白马。吾若只顾自己逃去,太尉或是衙内怪罪下来,小的吃罪不起。”
这二人正是高操的小厮小民和另一个军健。他二人在离京之前,都得了教头与老都管特意的安排,其他事可以少做不管,这马和骡一定要专心看护,不可大意。
所以二人宁可被捉,也不敢逃去。
朱武又详细问了一阵。心中已经断定,这伙人果然如自己所料,并非商贩,而是禁军所扮,虽然不知道他们因何路过,心中那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却是越来越强烈了。
一边命人将他两个带下去好生相待。一边与陈达,杨春商议下一步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