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几点？”

“凌晨十二点，先生。”

“你是谁？”

“我就是你，先生。”

“你在哪？”

“我就在你的旁边，先生。”

黄茅睁开眼，这是他第四次在这个夜晚醒来。他穿上拖鞋，打开灯，走出门外。夜空中的星星在闪烁，偶尔有噪鹃鸟的叫声从树上传来。白天的恐惧向他袭来，他坐靠在墙角，耷拉着脑袋，眼神空洞地看向地面。六年前，他从东阳大学研究生毕业，在宿舍待的最后一天晚上，也是这个状态。

上午，他刚从春城回来，下了飞机。他看到了他工位上的那只笔，一支一百多块钱的笔，那是他送给他暗恋对象的笔。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

几天前，他坐在春城的公交车上，回想着自己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从出生、上学、谈恋爱、结婚、离婚、工作，起起落落，百感交集。

“我很喜欢茅盾这个作家，要不就取茅盾的茅作为这个孩子的名吧。”

“好呀，那就叫黄茅吧。”

“这孩子怎么这样，越来越野了，管不了了还是，孩子他爸，你看看他。”

“孩子高考了，孩子他爸你回来陪陪孩子。”

“好好读书，别在那不带脑子读，你这样，咏鹅什么时候能会背。”

“黄茅你做的很好，能把沁园春·雪背下来。”

“怎么这一题都能做错，黄茅你也太粗心了，下次注意啊，这都多少次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要抢在别人前面把你留住，嘿嘿。”

他内心很满足。

“你知道晚安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啊？是什么意思？”

“我爱你，你把晚的拼音每个字母后面分别加o，i，i，你看看是啥？”

“我-爱-你，哈哈，我也爱你。”

“很幸运遇见你！”

“我也很幸运遇见你！”

“流氓，别来恶心我！离我远点，滚！”

“我觉得我们还可以继续，有什么误会说开好吗？”

“你不配！”

“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谈资格问题！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