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候后,几人抵达酒店。周章办完入住就先行离开,颜晖带着陈明在酒店附近找了家地道的凉皮店吃了一顿。这是陈明第一次来古城,本地有名的凉皮肉夹馍自然是不能错过。吃完后两人回到陈明的房间,颜晖把上周去海都开会时的报销单给陈明看。每家公司的报销都有自己的习惯逻辑,陈明对照之后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他以前的公司是要求完全按照时间的顺序,而这边则是先分类,再看时间。
解答完陈明对于差旅报销的疑惑,陈明又把这段时间里自己不太明白的点拎出来向颜晖请教,他不是财务口出身,对于计算收益、评估医院的那一套东西也是从零开始学习,颜晖也没什么保留,知无不言。两人聊着聊着周章给颜晖发来信息,询问房号,顺便在微信里给颜晖说这次李轩项目“过一手”的事情他这边已经搞定。和颜晖猜测的差不多,周章中午就是去处理这件他的心头事去了。
周章到房间后给余下的两人开了小会,内容是就是关于O司这次行动的。
按照周章的看法,O司的动作在短期内会对行业产生冲击,对于O司来说,今年的业绩在大多数区域会有长足进步;但从长期来看,这波冲击之后,这类业务会与传统的基于设备采购的投资彻底分开赛道,互不影响。为了解释这点,周章特意让陈明打听了他那边的情况。陈明接过话头,在他那边刚好有一个医院和O司达成了合作,那家医院是一个县级的人民医院,本身有一个1500万左右的设备采购需要;前期陈明所在的公司找到B司准备合作将设备销往那边,资金捆绑设备销售的进程本身一切顺利,但随着O司的介入,医院手头突然不缺现金后,反而在设备采购上起了波澜,以致医院内部对设备的选型从本身的全体一致又变得百家争鸣,到现在还在天天追求达成内部的共识。
听完陈明的介绍,周章继续解释,这种模式是脱离掉设备销售的纯粹的放贷式的金融服务,一方面与设备厂商的合作彻底脱节;另一方面,这种实际上的借贷业务还是绕过银监会监管的,这也是目前很多地方的财务系统对于这种类型项目抱有顾虑的根本原因。
说到这里时,周章续上了一根烟接着说道,他现在担心的是这种项目本身并不是针对医院设计,而是针对地方尤其是县一级的财务系统设计出来的。在国内,除非少数比如包邮区之类的经济发达地区,大多数地方下沉到县一级的区域,本身财政收入都较为低下,没有太多的直属产业。在这些区域,县级医院从财务的角度讲反而是最适合的债务承接平台,经历过前面十年的新农合、医疗改革,这些医院大多都有接近亿元的年收入,加上在正负五个百分点左右的年度盈亏,是正好匹配大几千万债务的优质实体。而医院本身并不需要这么多的冗余资金,因此这种模式在一定时间的发展后,势必要成为为地方财政注资的手段。
但现在,并没有枷锁束缚这种模式。可以预见的就是在短时间内O司那边会有更好的业绩,与此同时那边的人力缺口也会增大,必然会把手伸到别的公司那里;加之这种模式的数据内核非常简单,并不需要对医疗产业本身的有多少了解,未来也会有大量的年轻人步入行业。周章很担心这种扩张会造成自己队伍的不稳定,对于纯产业出身的颜晖和陈明他倒是放心,但对团队的其他人他可就没多少信心。
末了,周章还是给两人打了打强心针,毕竟在B公司周章还是有话语权的,二人还是可以很安全的度过他预计的波动期。
晚上的饭局很顺利,孟浩宇和周章是旧相识,李轩和周章称得上一见如故,饭桌上几人在开始喝酒前之后三两句就把正事儿谈完,项目的招标正在公示,一切安排都已妥当,李轩也直说如果有问题提着头来见孟浩宇和颜晖。白酒一开,话题就开始远离工作,几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两瓶白酒下肚一桌子菜品也下去大半,吃是吃饱了但确实没喝尽兴。周章让陈明去买单开票,李轩也立马安排了第二场的酒局,地方就直接定在旁边的会所。
趁着转场的间隙,颜晖在室外给谢菲菲打去电话,说晚上还需要继续和人应酬,电话那头的声音立马不悦了起来。谢菲菲不能理解的事情很多,比如饭局上、开会时颜晖居然敢直接挂掉她的电话,在她的观点里,心中没鬼的话为什么不敢接电话,是不是正在和什么野女人行苟且之事。要命的是颜晖按掉电话后,她会开始催魂夺命连环call,如果颜晖实在不接就会给她自己父母和颜晖父母打电话,发动周围所有人给颜晖打电话。颜晖和她也讲过自己的工作性质,也试着用很多种不同的方式去告诉她在这些场合他只能先按掉电话,但是收效甚微,到最后都是哄半天之后的“包”治百病。
花了好一阵哄好谢菲菲,颜晖也知道时间晚一点后她大概又要开始开始狂打电话,干脆就在手机上打开了个高能耗的游戏app然后强制锁屏,本来手机的电量就不多,估计一会儿会自动关机。
处理完这些,颜晖走进会所大门。大概十分钟前李轩就已经把包间号发给过他,穿过富丽堂皇,被各种服务生填满的大厅,挤过混杂着香水和酒精味道的走道,颜晖找到房间,推开门进去。
里面是另外一幅光景,房间里只开了氛围灯,KTV的矮桌上摆满了看不清品牌的啤酒,周章正在举着麦克风和李轩一起唱着歌,陈明和孟浩宇刚碰完一次杯,穿着包臀连身裙的女孩儿们正分别倚着几人帮忙倒酒。看到颜晖进来,几人起哄让他吹掉一瓶啤酒,颜晖一边抱歉一边照做,一小瓶啤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刚好赶上李轩和周章唱完歌,两人把陪侍的姑娘先支开,把颜晖叫到身边。三人碰过一杯后,借着音响的吵闹,“过一手”的事儿也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就敲定下来。
本来颜晖觉得自己晚到这么十来分钟,错过了选陪酒姑娘后也就干脆不要再选了,本身他就不太喜欢这些把所有脑袋都放脸上的女孩。奈何其他几人都在劝,李轩干脆直接叫来会所的经理专门安排人过来重新选一次。颜晖见实在推不掉,面对一堆穿着类似的长得也分不出来子丑寅卯的莺莺燕燕,干脆直接问谁唱歌好听,见有个高挑的女孩自己举手就直接选了下来。
最开始颜晖也不明白,为什么一起喝酒唱歌能成为成为衡量二人社会关系的一个标志。在圈子里混的时间久了,他也就逐渐明白这种事儿就是古时候投名状的一种现代演绎,加之在这种场合想要偷拍偷录不太现实,会所前的“商务”二字也就这么定了下来。有需求就会有供应方,亘古不变的道理罢了,这种超出自己主观意愿以及客观能力的潜规则确实也不由得他来批判。
会所里的啤酒很淡,四个多小时过去几人喝掉了六七打,但都只称得上微醺。李轩看时机差不多,就告诉几人这边他已经都买过单交代过了,后面的事儿各位随意。孟浩宇和颜晖一会儿都是要回家,谢绝了安排;周章和陈明本来就在旁边的酒店住,至于后事也就无需多言。
回到家后,谢菲菲自是没有给颜晖什么好脸色看,但看到颜的手机确实没电到开不了机也就没多说什么。手机充上电开的了机后,叮叮咣咣的响了半天,如颜晖所料,双方父母甚至几个认识的人都发了消息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