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发现不被需要,一切将被否定。
不论是香菜还是油菜,一旦混在杂草中,当分离的付出和收益不成正比时,就会被统统舍弃。这是种植的经验,而我始终没有学会。
当我还小的时候,我一直一个人。自己种植过各种东西,虽然收获总比不得忙活的时间和精力,但也总是乐此不疲。但每次与他们的重逢,他们以杂草整洁为由,将我的心血清理干净时,我的悲伤不曾有人能够理解。那种所有付出不曾被肯定,所有行动被定性为无用功的感觉,总让我历历在目。
我不是爱着土地,而是我曾依靠它活着。曾经有段经历是,我不知道何种原因,只有我一个人在。我手里没有钱,没有米没有面,我有的只有那半亩的玉米还有几个馒头。
那一周,我只有吃玉米果腹,配着一块坚硬的馒头。当时我还记忆尤新,锅里加上一棒玉米和一瓢水,篦子上是一棒玉米和半块馒头,那就是我的一顿饭。蒸熟的玉米和半块馒头是主食,煮熟的玉米是菜是汤是粥。直到我宁愿饿着,也不愿吃最后一块馒头时,我啃的满嘴都是老的发硬的玉米。那些玉米就像土块一样进入我的肚子,让我充满了独自面对了一个人在家的勇气。
那一周,却是给了我从始至终对土地爱的深沉的理由,对食物无比珍重不敢浪费的教训。我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有那种经历,我只是把它藏在心里没有与任何人的诉说,也许他们都以为我会忘掉。我确实想不起许多事情,但有的记忆却始终如影随形。
当我一个人独自饥饿的时候,那些记忆总会铺面而来,而现在不会了。我有了能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我能找到钱买到吃的,我能买到原材料把它弄熟,吃进我的胃。
一个人能解决许多事,但唯有面对孤独和无聊难以消解。即使我认了太阳为妻,月亮为女儿,白天黑夜皆有可陪伴之物。可是啊,总有见不到她们的时候,我可以来呼唤我的母亲,却总有忘记和不愿一直打扰母亲的孩子。
一个人是自己选择的,孤独是自己创造的,我开始尝试用各种情绪试图去面对它。但一时的欢愉,总会在结束一刻,令那份孤寂难已抵挡,如同洪水猛兽,倾间冲垮我。我不知如何让它消失时,唯一的只有入睡可让我躲过它。
可躲避的代价则是我的生命,我把每一次入眠当作一次死亡,每一次清醒当作复活。因为睡眠总能消除我的所有难过以及悲伤,时间总会让一切难以面对的,避免直接面对,显得没有那么难受。而睡眠后我们便失去了整个世界,但我从未畏惧过,因为我知道我会苏醒过来,这个世界的故事我还没听够。
午睡后饥饿如期而至,睡眠能恢复劳累的身体,却不能让它填饱肚子。我又再次让自己进入了饥饿,我只是煮了一把挂面。淡水煮的,确实没有味道,口感也不好,但就是能让肚子不在饥饿。我能因此重新进入思考,选择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对于土地与归根的理解,让我有些理解他们,但我可不想就此理解他们。
我曾经渴望过那些,但从未如期而至甚至从未出现过。当我不需要时,我就没有理由留下那些,即使我身边空空如也。
这左右的思绪总在牵扯着我,难以让我平静下来,于是我决定去巡视人间。
刚出门就看到隔壁那对夫妻,正在开开心心的在耕耘他们门口的菜地。时不时停下农活与过往的熟人唠着家常,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见二人上午时的那般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