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七点多就到了候车厅,要等到11点才能坐上车,这是常态,对于我们这些外来人的常态。
在等候的期间,我不禁在想:我们不过是这里的外来人,我们自己丢掉了自己的土地,来到别人的土地里工作,当然是没有归属感的。而往往工作比耕耘以及辛劳带来的收获更多,明明是同样的本地人在自己的田地里进行同样的工作,只是播种的不同,收获就能差距那么多。
而当我开始比较两边的不同时,我发现:我们的土地收获用于我们同样的人,他们的收获用于有需求的人。他们经历了加工美化包装,把收获变成了商品,我们依旧只是收获。
黄大的只是突然来了句:“人也是这样。”
我却沉默了,在嘈杂的车站里,我是格格不入,因为我只是乘车的游客众多分之一,共性的表现可以络绎不绝,但发现的眼睛不在就不知道后续了。
等我们到了家,就是第二天下午了。
直到回到家,他才开始忙起来,整理了房间,买了吃的用的。这些本来一直是她在准备,与她不同,他总是那么将就,显得一点不讲究。
直到夜幕降临,他喝着酒。我吃着买来的馒头,也只是温的,吃着凉拌菜,听着他开始说。
他语重心长地说:“你姥姥打电话了,说她生病了。你妗子你姨夫都不回来,你姨回不来,因此你妈也不愿意回来。但也没办法,你舅也是病着啥活都做不了,还需要你姥姥养着。只能我回来,即使你妈还是生气。但也是你小时候在你姥姥家长大,我们不能不管她。”
他吃了口菜,配着一口酒下肚,在外边没见喝过,回来确实有了一两口的机会。
我依旧只是吃着自己的饭,感到有些噎着就着口井水,开始回想她那一家。
她家里面,我唯一的一个亲人几年前就死了,我的姥爷。本来她妈妈也是,只是姥爷去世的三年后,因为一些事情我没在认她妈妈,就不在见她妈妈,剥夺了我和她妈妈之间所有的亲情。
我不知道其他的,我只是依然记得姥爷去世的那个晚上。或者姥爷他自缢的晚上,姥爷他刚和我父亲(曾经)从县城看病回来,当晚,其他人都睡了。姥爷还在看着电视,看我没睡,特意把电视调到我们几个小孩子爱看的动画片上。
随后也只是给我说:“格啊,以后要好好学习,你爸你妈养你不容易,以后好好报答他们。尤其是你妈,每次都和你爸闹脾气,谁说都不听……”
姥爷只是说着,我却心里越来越奇怪,甚至不安和恐惧冒了出来,这些最终让我蜷缩着睡去,当时我丝毫没有意识到姥爷话语的意义。
直到第二天上午放学回到姥爷家,所有大人都说找一圈找不到姥爷。直到下午放学才听大人们谈话说,姥爷他绕了家围墙一圈,用绳子吊在了墙上,蹲在那里死的。
我始终不明白姥爷他为什么选择离开,也不明白究竟为何姥爷一个高个子的人,会选择三米不到的墙上自缢。我也不知道,总是对姥爷感情那么深,明明几个孩子里,姥爷骂我最多,和我说话也是最少,总是因我见到姥爷不打招呼姥爷而生气的骂我白眼狼。
但我始终知道,总是姥爷给我讲很多他们学习的鸡兔同笼的顺口溜问题,总是姥爷会在骂我后,给负气的我送钱买早饭吃,总是姥爷在我受欺负后和其他孩子争执起来,总是姥爷……
姥爷是直到我成为现在的我这样,我知道最后一个爱我的人。
我没在听他讲了什么,因为我想姥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