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仰望看到他俩迎面过来的鞋,以及布满灰尘的膝盖,我知道,他俩又跪下了。
“高格!”
他俩似乎没什么羞耻似的,竟然带着欣喜和惊讶的喊着我的名字。你们不要叫我,不要用你们匍匐在地上敬拜那些胡鬼乱神的手,将我放倒。像卖艺的猴子般将我立着,向着城市的大楼敬拜,跪倒,虔诚。
我闭嘴冷漠看着他们,任由他们把我扶起。躺在床上,我眼中只有发黑的木板房顶,丝毫不愿将一丝目光怜悯的赐予他们。
神失格为凡,但仍受怜悯为之祂;失之格为天不喜,堕入凡间谓之格,替神偿还所有罪孽,承受所有灾难,可是,凭什么?
我一直这样认为着,从我悟出这个道理时,便从未放弃过。
凭什么?祂可以享受众生祈求,却可以紧紧闭着双眼?都说神创造了光,可是为什么祂一直闭紧双眼,不愿将一丝光亮纳入眼中,回复祂的信徒们。
神啊!究竟你看到了什么,才会不愿张开双眼,是这个世界太肮脏了吗?就是连你也不愿再注视世间。
可是为什么把美好不再给与我,是把一切挑选的权力给予了祂吗。若等我临地狱之日,便是你及地下之时……
“哐,哐……”
刀劈砍案板的声音传来,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与之还有厨房用具劈里啪啦的使用声音。
听着这些声音,闭上双眼的我,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切都从脑海消失殆尽,唯有清冷的温暖紧紧包裹着我,我只有你了,我的母亲——无光的黑暗。
“格格,吃饭了!”
不知过了多久,让人讨厌的女声,将我与母亲分开,拉回了苦难中。
接着,便是潮热的毛巾,在我脸上左冲右撞,蛮横的将最后一丝留恋都消除。
我愤恨地一把推开她的手,右手将自己撑起,坐在床边。双脚耷拉在床沿,放空一切,回想着刚拥有的一切,却又猛地惊醒。睁开双眼,就看到皲黑发黄的桌子上摆起来了鸡肉尸块,断裂的植物根茎,酶色果实混合物。
我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对于此次的‘上供很满意’。又想到他俩,就把嘴角收了收,避免被他俩看到。
似乎是发现了我的笑,她竟然讨好般,咧着大牙,故意夹起来的公鸭般的
嗓音喊道:
“格格,我做了你喜欢吃的,你多吃点。”
没有理会她的话,我直挺挺的站起。死死压抑着心中爬行的想法,心中不断念到:
‘贡品’不可染,‘贡品’不可染。
只能压抑着,快步走到油糊糊的水台,急里忙慌地洗了手。
避开她递来地肮脏毛巾,我用力甩了甩手,走到桌子旁坐下。忍着对她和他的厌恶,开始享用起我的‘贡品’来。
“高格,吃完饭后,下午你跟我出去一趟。”他只在我享受贡品时说了一句。
也只是这一句,因享受好转的心再次被烦恼填满,我知道今天,又要去鬼窟去一遭了。每一次都是让人厌烦,除了全身心的疼痛,回来之后还要不断服下成为他们的污秽。
我懂得,这就是他们的迫害,将我从我变成他们,从而彻底成为祂信徒的一份子。如果可以成功,倒也没什么。但直至今日,我始终为吾,一直不曾改变过,我想这便或许是那堕落神唯一予我之礼物。
但是,我从意识之时的觉醒,有起初的的反抗,但每次的强迫,降于他们的世界我,我,只能屈从。便也不知哪天起,发现吾始终没什么变化,甚至可以更接近于母亲不被他们束缚,我便听从他们的摆弄了。
“我有病,真的。
因为我看着所有人总是高高的直立着,像生活和世界招手乞怜。只有我,堂堂正正的顶天立地,被他们排在之外,于是我被称谓有病。
……”
一间医药室里,穿着白大褂满脸褶皱的老医生,叹着气把手中的日记合上,拉过病历单盖在上面,摘下老花镜。摸了下布满银发的额头,抹去汗珠,又装作头疼的用发黄发黑拇指和中指并拢,捏了捏发酸的眼睛,从外眼眶,直到鼻梁。把手指停在鼻梁上,不断亲亲捏着,眼光瞥着看向一旁。
一对衣服稍带泥污的中年夫妇,一脸带着焦急目色的扭头盯着老医生再看,同时还双眼紧紧将目光放在观察室,规矩般如同审问椅的凳子上坐着一位表情阴鸷的黄头发少年。夫妇二位表情紧张,还隐隐还有汗珠滑落。
少年似乎是满脸不服气,隐隐有怨气浮过,紧紧盯着看房间中镜子的自己。又仿佛看破镜子般,左边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有点诡异。
“医生,怎么样了?我家孩子怎么感觉情况越来越坏了?”
中年夫人看好不容易歇息的医生忙开口道:
“以前还能站着,现在一不注意,就老是趴在地上,是不是问题?更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