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秦之国,京都夏城。
……花柳街。
“啊……等!不要……我换个姿势……”
“小弟弟……还没好吗?姐姐我啊,可是等的好不耐烦了呢……”
“对……那里,就是那里……形状弄得好看些嘛,脏了湿了多不好……”
……
“姐姐们,有必要吗。”从一堆颜料里抬起头来,吴缺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已经写满了无奈,
“就是做张花魁图而已,二十钱子的小活,不要弄得这么香艳好不好?”
青绿馆,夏城柳巷最大的清倌楼,每日出入的都是城中最显赫的一批达官显贵,这些号称三鸾六凤的花魁儿们,光是摆出的招牌,就可以为青绿馆每日带来几千两银子的流水。
而吴缺却在今日,同时欣赏着青绿馆九位头牌的风姿绰约,这一幕若是让那些内城的公子知晓了,恐怕会嫉妒得流出血泪。
哪怕,他只是一个带着痴傻妹妹,在柳巷里讨生活的丹青小厮。
男孩本名吴缺,一年前带着微薄的盘缠,用化名在青绿馆底间租了一角厢房,和他那整日浑浑噩噩的妹妹相依为命,
白日里,男孩靠着一手相当不错的画技走街串巷,给些清倌花魁,或者翩翩公子作画描摹,挣些讨生活的米面钱,
夜晚,他们却反而偃旗息鼓,在一天中整个柳巷最热闹也最嘈杂的时段,枕着满耳的红尘默默睡去,无人问津,
没人问过兄妹二人的过往,甚至因闭门不出,知道女孩存在的都是极少数,柳巷内三教九流的人太多太杂,一辈子无名无姓到死的人也不计其数,
因而,这两个化名“三儿”“四儿”的孩子,就这么在柳巷内安顿了下来,甚至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儿的丹青在一些人之中逐渐有了些的名气,攒下了不小的一笔银钱。
“呼……几位姐姐,画好了。”
“真的?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吴缺搁笔的同时,几位女郎便莺莺燕燕地掀开了红绿的纱幔,接过吴缺的画本,躺倒在床上笑作一团,对各自的丰满艳丽之处指指点点,很久都不见得消停。
吴缺笑笑,掂了掂手中挤满了碎银的钱袋,这一副画作的报酬很丰厚,因为这可并不是寻常用作宣传或消遣的图画,
而是要敬献到宫中,供皇子选妃用的表册,对丹青术的要求极高,那个一向扣扣搜搜的老妈子这次难得大方,给了他正常价格的三倍银两。
……即便依旧抵不过青绿馆半个月的房租。
“姐姐这么好看,大夏城哪个公子看了不喜欢?我们的小皇子必定眼睛都看直了。”
“千花万簇,哪有小女子脱颖而出的机会呢?尽人事罢了。”
“别说,三儿的丹青比得一些老画师也丝毫不差,就算那三公子挑花了眼,姐妹们的这一副想必也能让他眼前一亮。”
几人说说笑闹闹,时不时发出一阵憧憬或者说淫荡的娇笑,上秦王室的第三子近几日即将十四成年,并向全国开放选妃的消息早已掀起了轩然大波,
每个适龄女孩心中都怀着一份憧憬,期望在皇子成人之仪的那一天穿上公主的华服,即便知道那种可能性实在虚无缥缈。
吴缺耸耸肩,成人之仪和选妃大典都与他无关,哪怕他比大部分清倌人都白净好看许多,但总不可能净身了去报名选妃吧?
因此他已经收好了颜料,包好了银两,准备从青绿馆后门悄悄溜走,免得一会儿被几位头牌姐姐抓起来“解馋”……
“嘭——!”
“啊……”
一声巨响之中,青绿馆顶层的大门应声而碎!木屑纷飞之中,一组身着漆黑重甲的禁军闯入了厢房内,几个看门的小厮顿时尖叫起来!
“噗呲——”
一杆闪烁寒光的重斧从腰间飞出,将那尖叫的青衣小厮和女婢自上而下生生劈开!其余人的声音顿时卡死在了喉咙里,整个青绿馆瞬间变得死寂一片!
“这才对嘛……吵什么吵?!”
为首的禁军统帅收回斧子,对上面沾染的血污看着很是满意,干涩的喉结甚至上下滚动了一翻,让他整个人平添了一股诡异的气质。
满地的血污中,吴缺以及九位头牌都没有叫喊出声,女孩们服侍王公贵族,血雨腥风也见了不少,因而此刻还能保持镇定,
为首的大姐甚至从床榻上站起,整整衣衫理顺头发,对着那青年统领拱手行礼,涩声开口道:
“不知将军大驾,小女子等有失远迎,可不知……我青绿馆上下所犯何事?劳烦王宫禁军出马,可否容我等先行禀报宁王……”
“停停停,不用拿宁王压我,你青绿馆背后站着什么脏货老子比你们清楚。”那青年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床榻上,箍着九人中最小的一个女孩,
“放心,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今天来也只是‘例行公事’,抓个小小的逃犯而已。”
……例行公事?看着房中近十条的人命和满地的血污,吴缺的眉头忍不住刺痛了一下,这也算得上例行公事?
可大姐却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对上了什么暗语一般,意味着今天不会抄家或死很多人,扯上王室还能圆满脱身,这在上秦国已经算是不错的待遇。
“逃犯?能劳驾禁军出动,想必犯下的是什么滔天的罪孽吧。”大姐略略一笑,妩媚地将最小的妹妹挤开,坐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