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自己的手被他用力抓住,他缓缓睁开眼睛,慌乱且羞愧使她的脸颊迅速升温直至滚烫,他又摸向自己的脸颊,她不敢再呼吸下去,接着他张开满是酒气的嘴唇对着自己轻轻喊了一声:“娘……”眼泪随即滴落在自己的腿上。
嘉英的身体一震,一股失落直捅她的心窝,手指停留在他的发间,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为了创造这个机会她已经绞尽脑汁的去营造,看似一切都在掌握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她再次鼓起勇气在他的耳旁轻道:“春迎我是嘉英……”
握着的手松开了,却在下一刻直抵她的下巴爬上了她的耳朵,他笑了,笑着的眼泪流得更凶:“嘉英,你是我的梦哇……”
嘉英听后将他紧紧揽入怀中,喜极而泣的她低声重复着郝春迎嘴中说出的话:“你也是我的梦哇……你也是我的梦哇,见到你的那一天你就成了我的梦……”
情愫可以使人痛苦,也可以瞬间使人转为愉悦,它可以使人忘掉饥饿,也可以使人绝食而亡。这一刻嘉英苦尽甘来拥有了自己的世界,她和这个男人的世界。
郝春迎猛地挣脱了她的怀抱,慌乱不堪地问:“干啥这是?”
嘉英忍不住笑出声音说:“躺好了,给你洗头!”
“我自己洗。”
“不行!你听我的只管躺好了!”
嘉英十指轻柔在他的头皮上游走着,撩起清水轻轻冲洗,对他说:“春迎,你喝醉酒的样子很傻,但我喜欢你傻傻的样子。”
“我是真傻。”
“你再傻我也不嫌!我就稀你的傻!”
郝春迎一步三晃走出了院子,上坡的路上几次跌落到路旁的水沟中,一切的变故太快了,今晚自己破天荒的初试了酒的猛烈,而且与人家女子说了些从未敢想过的情话,他走到一棵粗壮的白杨树下腹胀难耐极力地想小解,裤子脱到膝盖用尽了力气却怎么也不出来,无奈只能学着自己的娘蹲在地上看向天空良久以后才得以解脱。
躺在木屋里的木板床上猛然坐起大喊一声:“哦啊!”他终于寻得了鸳鸯门帘掀开那一刻香味的来路,那股香气正是嘉英柔软肥沃的胸口中所发出来的。
第二天,嘉英来到木屋将郝春迎唤醒,她脸上的笑容很甜,笑着问他:“你喝下那么多酒醒了吗?”
郝春迎坐起身晃了晃脑袋说:“醒了。”
嘉英低下头手指拨弄着衣角:“我昨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我也是!”
“那你怎么不开心?”
郝春迎弯腰穿着鞋子不再作声,聪明的嘉英知道他在害羞,反而越想捉弄他,从兜里拿出一件崭新的白衬衫,将他拉到床边不顾他的阻挠脱掉了他的上衣。
“别动!我看看合身不合身,我赶了一个大早,镇里新进的外地货。”
郝春迎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任嘉英推过来转过去摆弄着,最终他还是讲出心底里的话:“我穷!”
嘉英笑着对他说:“穷咋了?什么穷能穷上一辈子?我喜欢的是人,又不是钱,就算给我再多的钱,我不喜欢那个人还不如死了呢,春迎!人一辈子要活个透亮,活得情愿!俩人一起过日子,即便是吃上顿饿下顿又能咋?”
郝春迎拉住了她的手坐在一旁,指尖挠了挠头皮还是一副愁容说:“那等我回家找我娘商量,提亲!”
嘉英摇头道:“不用想了,即便是你提亲我爹也不会同意的,但你也要去理解我的父母,他们映着蜡烛听着鸡叫,拉扯我们姊妹三个长大真的不容易,哪里肯让我们再找个穷家跟着吃苦。这件事先放一放,我想一想,春迎!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
二人再次采烟时已经没有了昨天在局促不安中试探性地问东问西,他们已经沉醉在自己的爱恋之中无法自拔了,总是抬头看看缓缓西落的太阳,希望太阳落得慢一些,再慢一些,能与她相处的时间久一些,再久一些。
郝春迎第一次接触到所谓爱的魔力,那一刻起他不留余力展现了一个雄性的强壮,所有脏活累活自己一个人全干,他只让佳英坐在树荫下乘凉,默默看着他劳作就好。他认定这个女子就在不远的一天会成为自己一生中陪伴自己的妻子。他终于体会到了嘉征民那几日的魂不守舍,土地,粮食,金钱,情面,似乎在另一伴突然变得岌岌可危之时都不在重要了,只祈求每天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能看到她就好。
嘉英同样沉浸在这份甜美之中,敞开心扉之时唤醒了沉睡的另一半,她就那样托着下巴看着他对自己傻笑。他的笑附着一层彩虹一样的魔力,在这片满坡成熟的黄烟地中一层层扩大将自己紧紧裹在其中,山泉水任它流去,鸟儿任它飞去,风儿任它刮去,有他的陪伴,哪怕活不过这个汗遮田地的热秋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