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楠楠一路小跑，风一样漩进校门口的小门里，她张望着寻找那个操场上熟悉的身影，他仍然穿着深灰色的运动套装，光着胳膊，露着小腿，他从逆光里跑来，乔楠楠看不清脸庞，她知道一定是他，乔楠楠远远看了一眼，低着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索性奔跑起来，她知道要克制要保持距离要困住心底疯长的草莽……

“彭”乔楠楠感觉自己鼻子撞上了一面墙，鼻子酸到不能自已，头晕眼花起来。

“唔……”她捂着鼻子，感觉有一团温热的血腥气从自己的鼻尖一路奔袭而下，她抬头看向来人。

“唔……是你啊，对不起……”她不知道楚言怎么会如此这般高大，明明很瘦的一个人，胸膛怎会这般硬。

“你别动！”楚言厉声喝到，乔楠楠一时看不懂他眼神里的慌乱。

哎，又流鼻血了啊……乔楠楠终于知道那股血腥气哪来的了。从小鼻子就不能碰。

乔楠楠抬头，转身往卫生间走去，她早已习惯了，只是在学校还是第一次，唉……今天有点莽撞了，心下想着。没发现操场那边陈老师拿着水杯跑过来，这边回教室拿纸巾的楚言也跟了过来。

乔楠楠一边昂着头捂着鼻子，一边高举右手，随着她出现在卫生间镜子里的还有那个拿着水杯的陈老师，和拿着一包纸巾的楚言，他们一脸焦急。

“怎么回事？先用冷水洗一下！”最先出声的是陈老师，他眼睛里的关切被乔楠楠看在眼里，她有一瞬间的欢喜，又窘迫。

“唔，没事，洗一下就好了”乔楠楠接过楚言的纸巾擦干净鼻子和嘴巴上的血水，再用用冷水拍了一下额头和脸颊，很快就好了。

“嗯，看看有没有不舒服，第一时间去医务室”陈老师见状，并无大碍，和楚言交代一下，就转身走了。

他应该看懂了自己平日里给他的注目礼吧，乔楠楠有些伤感，明明应该要好好藏起来的……

“感觉有没有好一点……”许久未说话的楚言，打断了乔楠楠低落的情绪，他应是看懂了乔楠楠眼中的期许。

“唔，没事，刚刚不好意思啊，把你的T恤也弄脏了”此刻楚言才注意到自己胸前有个指甲盖大小的血迹。

“这个啊，没事，也算限量款了！”乔楠楠惊讶，这个平日里一直清冷的男孩子怎么也会有如此幽默的时刻。

“哈”乔楠楠被他的幽默逗笑了，卫生间里充斥着她清亮的笑声，腮边不知何时冒出的两朵红晕，让楚言一时有些失神。

“你很有意思呀！”乔楠楠笑着和楚言说着，她该重新认识面前这个大男孩，原来班级里并不都是愣头青。

“赶紧回去吧，你这样子可不太有趣”楚言又一次幽默起来

“好，走吧”乔楠楠莞尔一笑。

清晨的风透着早春的青草香，楚言深吸一口气，今天心情很好，今天起他有一件特殊的T恤，别人都没有的……

“乔楠，你怎么了！”刚到教室，还没坐下，同桌杨桃桃就咋唬起来。

“流鼻血了啊？怎么回事？摔哪里了？要不要紧？”

“大小姐，我该先回答哪一个？”在她一连串的问题中，乔楠楠有些好笑。

“逐一回答，不得疏漏！”杨桃桃义正言辞，乔楠楠见了不禁莞尔。

“没事呀……”乔楠楠打了哈哈

坐下来拿起语文书，不期然想起清早陈老师那关切的眼神。

他的妻……真幸福……

乔楠楠的胸腔有些疼，溢满酸涩……

“今儿语文老师请假了，说是家里孩子发烧了”乔楠听到前排语文课代表和同桌小声嘀咕。

“哦，那语文课估计又要被老头霸占了……”

数学老师是个中年男子，年纪不大，但因为秃顶的缘故，大家都叫他“老头”，乔楠楠的数学一直处在班级中等水平，语文却名列年级前茅。这样“老头”不止一次找她谈过话。怎奈乔楠楠一直没有起色，导致后来“老头”也放弃了要医好这个瘸腿的女学生。

临近高考，老师们的策略也变成了题海战术，学生每天做不完的试卷，老师每天讲不完的疑难杂症。

“老头”来了，他说今天先做一套卷子。

话音未落，乔楠楠的鼻子就开始疼了，又是做卷子……，深吸一口气，她转向窗外看去，春光正暖，铺在长廊的空地上，她真想扑进那光里。

收回思绪，乔楠楠努力集中精神看向手中的试卷，好几道题一点头绪都没有……

终于赶在下课铃声想起来，把最后一题解完，交了试卷，乔楠楠趴在桌子上，鼻子还有些酸痛，好像肿了起来。

“唔”乔楠楠呓语一声，鼻子真疼啊，当时撞到楚言哪里了，怎么这么硬的。

“你没事吧……”窗边飘过来楚言看似不经意的询问。他表现的很随意，眼睛里的关切却出卖了他。

乔楠楠被吓一跳，捂着鼻子抬起头来看向他黑亮的眸底。

“嗯……没事”她换了姿势依然趴在桌子上，下课十分钟，刚做了一套卷子，感觉大脑有些缺氧，有气无力地搭着话。

楚言看着她半眯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像窗外树荫里的飞鸟，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抓来的冲动。

抑制住内心的悸动，楚言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饭要开始了，同学们鱼贯出了教室，长廊里也是黑压压的人群，经过她的窗前，或许是因为鼻子受伤的原因，乔楠楠能感受到周身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人群里不断有目光投射过来，她已经习惯了被注视。

“乔楠，吃饭去啊？”杨桃桃站起来踮起脚尖，伸头看向长廊里拥挤的人群。

“快走，再不去就没菜了！”杨桃桃声音里的急切，乔楠楠已经习惯了，吃饭于她是一件大事，所以永远保持丰盈的体态，由于经常锻炼，宽松的校服下面隐约可见女孩子特有的线条。和乔楠楠比起来，她有一种健硕的美。

“唔……鼻子太疼了，不太想吃”乔楠楠趴在桌子上，鼻音浓重。

“那我给你带些水果垫一垫啊，我先走了”杨桃桃火急火燎地往食堂跑去。

教室里逐渐安静了下来，微风从窗子里吹来，乔楠楠昏沉睡着了。

长廊里远远地走来一个身影，伫立在窗前，不多会就离开了。他离开时可以放慢脚步带走了一缕想要溜走的风。

杨桃桃从食堂出来以后，几乎全校都知道江南董小宛今儿流鼻血，饭都没来得及吃，后面传到男生宿舍的消息就是：乔楠楠得了不治之症，症状就是清早流鼻血。真是天妒英才！

这是杨桃桃后来在经过卫生间门口听到里面几个男生在八卦乔楠楠的病情。

“尼玛，男生也这么八婆。”杨桃桃气的直跺脚，差点冲进去和这一帮愣头青理论起来。

“乔楠，我买了香蕉和橘子，吃点啊？”杨桃桃拎过来两个红色的塑料袋子，香蕉偏多一些。

“你什么时候变得爱吃香蕉了……”乔楠楠有些好笑，她应该是买给自己的，许是觉得自己受伤的是牙齿。

“呃……香蕉补充能量，挺好，多吃点！”杨桃桃嬉笑着掩盖被拆穿的窘迫。

乔楠楠拿起一根香蕉，轻咬一口，甘甜充斥着味蕾。她一脸满足。

“大家收拾一下，晚自习调座位”乔楠楠的刚咬的一口香蕉还拿在手上，老头也就是班主任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讲台上。

换座位是有点出乎同学们的意料的，估计是避免高三早恋么？乔楠楠心下嗤笑了起来，早恋是学校想防就能防的么，那学生和老师呢……想到此，手中的香蕉便没那么美味了。

三口并做两口，把一个香蕉塞进嘴里，和同学们鱼贯走出教室开始排队。按照高矮顺序，她还是在队伍的中间，老师让男女各排一队。

“不是要男女混坐吧”老头有一套啊，张超嬉笑着小声嘀咕。

乔楠楠并不关心，她其实不想换座位，只要靠窗子，和谁一起没什么区别的。她歪低着头，从队伍前面往后数，看看自己是第几个，靠窗的位子在第五排，教室里一共有7列，按照这样排下来，她应该会坐在第五排，只是不知道是北面还是南面。

最好是南面的窗子了，靠走廊，这样可以多看一眼陈老师。乔楠楠这样想着，然没有在意身旁的楚言。

“男生先进去按照高矮一排排坐下来。”老头见排好了队，果断发了话，这个时候等待一分钟都是浪费。

乔楠楠看过去，自己的位置被张超给坐着了……心下冷了起来。

算了吧，坐哪里都一样，看到了又能怎么样。思及此，乔楠楠索性不再观望教室里的座位安排。

“好，女同学进来吧！”老头中气十足

乔楠楠随着队伍往教室里走去，跟在杨桃桃的后面没注意座次，此时两个人都挤站在杨桃桃原来的位置边上，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哈哈！我今儿如此受欢迎么！”张超还是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

乔楠楠有些尴尬，抬眼望去，她应该去最北面一排。尽量忽略大家的笑声，她走到教室里最北面的一排，靠窗的位置已经有人坐了，她抬眼看去，是陆离，他额前几根细碎而修长的发挡住了原本惊艳的眉眼，乔楠楠记得他的眉眼是真的好看……

乔楠楠在同学们还未停息的笑闹声中坐了下来。

“等下搬座位你来里面。”陆离头也不抬。

乔楠楠发现他用了一个结论结尾，好吧，靠窗也是自己想要的，只是也并不十分想要这边的窗子……她想了一下没有搭腔，她现在真的不太想要这个靠窗的位置了。被这个高个头挤在里面，自己没有任何活动空间。

调好座位，老头示意让大家各自搬回自己的书本，乔楠楠起身，发现楚言竟然坐在自己的后面，乔楠楠冲他笑了笑。楚言一时有些失神，随后心中一股暖流涌出。

“乔楠，以后我们坐不成同桌了啊！”杨桃桃的位置没有动，只是同桌变了，她帮着乔楠楠拿书。

“哎，陆离，你数学成绩好，以后帮我家乔楠补补功课啊！”杨桃桃不忘给乔楠楠找下个免费辅导老师。

“嘿，楚言，你也在呢！得了，乔楠啊！班级两个天才给你助阵，数学再不提上来，对不起老头的良苦用心啊！”杨桃桃说完哈哈大笑。

“艳福不浅哦……”乔楠楠在她嬉笑声中尴尬地坐到里面的位置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