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用手搔,越搔越痒。有开水吧?”菊香看了看她的腿,范围更大了。
“有半瓶,在门旁的桌子上。”赵蕾用手指了指。菊香把开水倒入脸盆中,拿了块毛巾,从下往上轻轻擦了擦,然后打开带来一个瓶子,瓶中装着黑色液体,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用棉签涂着红肿的地方。
“这个老房子,还挺阴凉的。”菊香边涂边说。
“是呀,后半夜还要盖一条毛巾被。菊香,你帮我涂的是什么药呀?”涂在皮肤上,开始一下还是有点刺痛。
“这是我外公的一个配方,我妈妈教我配的。”菊香道。
“你们大上海的房子有几十层的,人住在上面怕不怕?人怎么上下呢?”
“我家住的是十层高的房子,有电梯上下,还挺方便的,反正我们都不怕的。”赵蕾眼睛中顿时有了光。
“听说大上海有几百万人住着,从东到西有几里,不,几十里远吧!”菊香有无数的不可理解在等着赵蕾解答。不知不觉中已过了一个多小时。
“小蕾,你不要用去搔,痒就尽量忍住,或用手轻轻拍一拍。”菊香拿起药瓶拉开门走到外面。抬头望天,已有星星稀疏,月光如钩,挂在东边,河岸的路上,有人在漫步,也有人在河边捉鱼,到了家门口,二个娃躺在竹床上。
“妈妈,你去哪里了?”小女儿娇生娇气地问。菊香拿了一个糖给了她,大儿子也立马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妹妹的糖。
“睡吧,儿子。”顺手也给了他一个糖。
“你爸去哪儿了?”
“他被茂林叔叫去了。”菊香进到房中去。
“喂,茶花婶,你说长林家的老房子,还真阴凉,躲在里面,拉着蚊帐,后半夜还要盖被子。”菊香从家中拿了把自制的扇子,来到茶花的竹床坐下。
“老辈人讲,他家那个房子修之前,花了五块大洋请了葛岭山上的道士先生看了风水,讲那里是小龙潜身修炼的地方,宜人宜官的。”茶花坐起来,竹床吱吱吱作响的,只好把双脚踩在水泥地上。,
“你下午早点浇水,水泥地就会凉快多了。”菊香看到她的脚有些不自然。
“晒了东西,又忙到太阳下山,吃饭,帮二个小的洗澡,洗衣服,那有时间管这些。我有事情想和你说,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讲。”茶花把嘴巴靠近菊香的耳朵。
“什么事呀?”菊香知道茶花是村里的地保,天上的事,她知道一半,地上的事,没有她不知道。
“你看长林和那个上海佬怎么样?”茶花俏俏地说。
“革命加同志呀!”菊香知道故意这样说着。
“呸,那个上海佬狐狸精,长林这个老单身汉,这不是干柴碰到了烈火吗!明摆着的。”茶花的声音压得很低了,但抑扬顿挫的情绪还是都明明白白的表现了。
“我怎么没看岀来呀!还是你厉害,火眼金睛的,一眼就识破了。”菊香顺口说着。
“老二,你去厨房里拿那半边西瓜过来,你嫂子好不容易来一次。”老二、老四疯快跑进屋,不一会儿,老二托着瓜,拿着刀,老四拿了个木制的脸盆就出来了。茶花拿刀切了六片。
“老二,你拿这二片给公公婆婆去。”菊香轻轻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满口的糖水似的。
“先前,后山的燕子和葛岭的水牛,我说他们有私情,没有人相信,还说我捕风捉影。”茶花这次声音大了。
“当时,我还没嫁过来,但听人说起过,你是火眼金晴。”说着,不觉又过了二、三个小时,菊香帮着把剩下的西瓜拿进屋,然后踩着舞步似的往回走,这时,繁星点点,月亮高高地挂在葛岭山上,河里只有偶尔个把灯光在闪。儿子和女儿也已睡着,老公还没有回,她将扇子朝着二个小家伙扇了扇,自己不觉也在躺椅上昏昏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