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她思绪飘出。
想到了两年后,那尊会被晴雨摔碎的佛像。
能让徐氏那般大发雷霆,说不定会有什么秘密在里面。
此时,她再无心调配香粉,于是起身披上外衣,独自往侯府佛堂走去。
自从上次去了心宁寺,她也理解了父亲。
在心思杂乱时,静坐蒲团之上,闻着悠悠燃起的檀香,当真能够净化心灵。
或许因宋赐麟的事,侯府人人都围着他转。
一路都见不到几个人。
她站在佛堂外,只见佛像之下,有一个纤细背影在埋头抄写佛经。
此人似乎已经写了很久,拿笔的手指显得十分僵硬。
不过梁栖月不打算多管闲事,她另外取了蒲团,准备先在佛前静坐片刻。
等女子抄完离开,再查看佛像。
还没走近,瘦弱女子已经转身看她。
行过礼,哑着声音开口:
“奴婢见过夫人。恕奴婢多言,今日佛堂内燃的香,不宜与您身上的香囊混合,否则您的身体可能会有所不适。”
闻言,梁栖月步子一顿。
她这才抬眼,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你是,妙音?”
妙音曾在宋堂明的院子里服侍过。
因样貌姣好,嗓音柔美,非常得他的宠爱。
之前听说白少微入府之后,宋堂明就将院子里的丫头都遣散了,看来是真的。
妙音见梁栖月认出来她的身份,面色灰败道:
“回夫人,奴婢正是妙音。说来夫人可能不信,自从世子将奴婢赶来祠堂,并吩咐下人一天只能给奴婢送一顿斋饭后,奴婢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幻想。若夫人仍不放心,便赐奴婢一死吧。”
妙音的话语中透露着深深的绝望,她的眼神空洞而麻木。
看上去是真的想求解脱。
梁栖月叹了一口气。
不过月余,妙音的神采已不复初见时的灵动。
她对妙音的印象,其实并不坏。
因为当初她嫁到侯府之时,下人们或许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加上宋堂明的刻意冷落,没人真正尊敬她。
妙音是个例外。
她从不恃宠而骄,每次相见,妙音总是恭敬有加,一丝不苟地行礼。
而且,她似乎在制香上有天赋。
梁栖月将香囊解下,递到妙音面前。
“你方才说沉香与我戴的香囊有冲,但这个香我很喜欢,你看看该如何化解才好?”
在她递过去香囊之时,妙音很明显地一怔。
随后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
她放在鼻尖闻了闻,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愧色。
“抱歉,夫人,此香添加了千和,因此会中和掉不好的效果。奴婢从前还在宋家时,就听说过您制香技艺颇为高超,怪奴婢只学了些皮毛,就来班门弄斧,害您受惊了。”
梁栖月仔细观察着妙音的言行举止,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惊讶。
“妙音,你之前可是念过书?”
若是没念过,那便应该是从前家里有一定名望。
从她进来到现在,妙音全然没有任何一点失礼的行为,举止得体大方。
这显然不是一个丫鬟能轻易达到的。
果然,妙音点了点头。
“回夫人,奴婢家中原本经营香料生意,但遭遇变故,三间铺子尽数变卖后,仍不足以偿还债务。为报父母养育之恩,奴婢才选择卖身入府。”
“香料生意……”梁栖月忽然想起什么。
“你从前可是宋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