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术，诞生于功法，是功法对道模仿的种种具现化。但法术的形式也是可以人为更改的。

在无数修行者的改良下，法术一直朝着精炼，快捷，灵气消耗小方向发展。但薛白的师傅是个怪人，偏偏把法术弄得华丽无比，消耗巨大。

每一招一式都在追求美感而不是实用，导致他成了岳山派同辈长老之中最弱，但是招式最帅的一个。

如果不是这样，小时候的薛白也不会被骗着拜了他为师。后来才知道，拜师的时候连掌门都起了收徒的心思。但是小时候薛白不懂，被卖相好的师傅摆了一道，长大之后追悔莫及。

随着他逐渐长大，当初那道高大的身影逐渐变得没这么高大了，修行之路上，师傅没少让他失望过，要不是他天资聪颖自己把法术改良，怕是要在宗门小比上被对手暴打。得胜下台后他却说：“你刚刚那一招不够帅啊，怎么打成这样。”

他明明约了其他长老论道，自己却忘了这件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剩下原本去旁听的自己在那里尴尬地站着。

他明明答应了教自己新术法，等找到他时他却自己喝着酒在山下的酒馆里醉倒了。

他明明在出发前拍拍胸脯说过自己没问题，中途却为了引开聚集过来的大魔独自离开。他冲天而起，周身七道光华环绕，依然华丽无比。

七道光华撞上远处飞来的一道流光，顷刻间，七道光华齐齐黯淡。这一刻，薛白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希望师傅是一个有真正本事的人。

“臭老头，别死了。”

风吹过草坪，面前的树林中传来沙沙的响声，正在假寐的薛白顿时警觉，插在地上的两把利刃凌空飘起，环绕在他身侧，随时准备反击来犯之敌。

只见树丛中走出一个手中拿着包裹，其貌不扬的青年，青年一身布衣，看起来跟村中普通百姓没有什么区别。但薛白中对方身上感受一丝微弱的波动，说明这是一个修行之人，只是刚刚踏上修行之路，还未脱离凡人范畴。

来人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恭恭敬敬地说道：“二位是岳山派的道友吧，在下碧玉宗王承平，奉掌教之命把这个包裹交给二位。”

薛白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帮助他们脱困的声音，马上明了，申报的双刀悄无声息地再次插回地上。连忙道谢：“感激不尽，昨日前辈救我们二人于水火我们已经无以回报，今日又承此大礼，我们二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王承平又道：“掌教说里面是一些灵果，吃一颗可以数日不吃饭，而且可以补充灵气。镇北关离此地还有足足两百里，路途遥远，万事多加小心。我们也期望能快些有人来处理这妖魔之祸，预祝二位能尽快找到援兵。”

薛白恭敬接过，并递给了身后的师妹。“薛白必定不辱使命，愧对诸位一番心意。”

王承平同样行了一礼，转身消失在了树林中。

“碧玉宗。”薛白暗暗记下这个名字，他此前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宗门，但看对方的意思，似乎并不想自己去拜访山门，他也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

“师妹，走吧。希望这些能在日落前找到落脚的地方。”薛白回头道。

李向文轻轻应了一声，开始收拾东西下山。

……

“掌教，东西已经送到了。”王承平在屋外说道。

“好，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屋内传出一道嘶哑的声音，全然不是王承平平日里听到的那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但这道声音依然温和，似乎没有半点的灰心丧气。

“掌教，您真的没事吗？”

“呵呵，能有什么事，你回去吧。”邵艺轻快地笑了笑，但是声音在王承平听来却难掩虚弱。

他还记得昨晚掌教回来时的模样，满头白发，面容苍老，要不是掌教那标志性的发型和衣服，他几乎没能认出对方。

因为妖魔闯入谷中而受惊的村民聚集在谷口，他们看到邵艺独自引开了妖魔，他们忧心了一夜，终于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却没想到对方变作这般模样。

村民们聚在邵艺身边，一时间不知所措。

邵艺抬手朗声说道：“诸位乡亲，已经没事了。不会再有妖魔闯入谷中了，诸位安心回家去吧，已经安全了。”只是他的声音掩饰不住地虚弱和嘶哑。

“以掌教的本事想要独自逃生并不难，若不是为了保护我等无能之辈，也不至于如此，是我等拖累了掌教。”王承平见到邵艺那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的头发，一时间声泪俱下，村民多有落泪。

“没事的，我自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修行者之人之所以修行很多都是为了求长生，如果我就这么死了岂不成了笑话？放心吧，我有把寿元补回来的办法。而且，你们不是无能之辈，人生一世，有人为帝王，有人为农夫，帝王不见得就有所作为，农夫也不见得就碌碌无为。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无能之人，只取决于你去做什么。”邵艺当日如此说完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只在原地留下了听完之后愣住的王承平，再没从房间里出来过。

王承平告退之后，正好碰上吴书学拄着一根竹子，一步步从道路上走来。“吴先生。你来找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