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是盛景年送他们出去的。
“景年,回吧。”江鸣野拍了拍盛景年的肩膀。
京兆的秋天,但凡出了太阳,天就是湛蓝的。阳光洒在三个人身上,人都显得有气色了。
盛景年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江鸣野身边的宋知荆,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问。
宋知荆的眼睛又红又肿,像两个核桃。
“车上的小冰箱里有冰镇纯净水,一会儿敷一敷眼睛吧。”
她闻言抹了一把挂在脸上没有干的泪痕:“嗯。”
并肩沉默着走了一路。
他让她在门口等着,他去开车。是上次的迈巴赫。
这次宋知荆识货了,也记住了他的车牌号。其实没什么好记的,他的车有点多,以前她还在学校的时候,江鸣野还跟他的名字一样,野得不行,最爱跑车,大几百万上千万的车不止一辆,现在估计是到了年龄,不太张扬了,喜欢开些商务车。
“我们去哪?”坐上车后,宋知荆主动问了一句。
“还有点事情没解决。”
他没明说,宋知荆也不好问,只抿着下嘴唇不说话,看着江鸣野的一双手打着方向盘。
他的手修长纤细,且骨节分明,宋知荆以前最喜欢拿在手里又看又摸。
“看什么呢?”
“没什么。”宋知荆躲闪过他望来的目光。却瞥见了车钥匙上那串熟悉的小东西。
她当年亲手做的小提琴样式的挂件。只有三根弦的小提琴挂件。
“还挂着呢?”
“嗯。”
这挂件也有年头了,成色看上去都有点旧了。
“这么破了,回头换下来吧。”宋知荆偏过头,用矿泉水瓶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带出去让人看了跌身份。”
“聒噪。”江鸣野不愿意搭腔,绿灯到了,他踩了一脚油门。
盛景年介绍的那个制琴师在柔怀,离这里有小二十里路程。
“先睡会儿吧,到了叫你。”
“好。”
……
到地方了,宋知荆睡眼惺忪,也没消下去肿,一脚轻一脚重地迷迷糊糊下了车,不知道江鸣野要带她见什么人。
这地方有点偏僻,但是个独栋的小院。
屋内的人看到来人,忙忙地出门迎接。
“江总吧。”
“孙师傅。”江鸣野点头问好,又复向宋知荆道,“这位就是我的朋友,宋小姐。”
“孙师傅好。”知荆乖巧地站在江鸣野身侧。
“那就进屋里说吧。”
三个人相互让着,走了进去。
一进门,宋知荆就闻到了一股木香,还带着一些漆油的味道。一张很大的书桌上,零零散散摆着些图纸和小提琴才有的配件。
她明白,这是带她来定做琴了。
孙师傅年龄也不小了,精神头很足。这里既是他的工作室也是他的加工车间。虽然有些杂乱,但知荆的第六感告诉她,孙师傅是能做出来好琴的。
“雨前龙井,我这里最好的茶了,江总和宋小姐尝尝看,别嫌弃。”
他引江宋二人坐到了茶台前。
“孙师傅客气了。”江鸣野接过茶杯呷了一口,“确实是好茶。”
宋知荆不懂茶,但低头闻着味道,也觉得不错。
“刚刚景年给我打了电话,说这位宋小姐琴技了得,想来也是有自己的偏好的。”孙师傅谦逊地笑着,“可以先聊一聊。”
“给孙师傅说一说你的需求。”江鸣野的语气,就像是带着自家的小辈,宋知荆尽管挑,最后都有他买单撑腰。
“我……”她不是不懂,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知道,江鸣野给她花钱是心甘情愿的,但她不能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
江鸣野放下茶杯,知道这人该死的自尊心又作祟了起来,他也不说什么,只是给旁边的孙师傅眼神示意了一下。
“宋小姐也不必拘束,既是专业的,也知道一把琴的制作周期很长,”孙师傅得了他的指示,转身从柜子里拿了一把钥匙,“我这边现下还有几把做好了的,咱们可以一起去看看,挑一挑。”
一把小提琴,从白胚到漆色,如果是在流水线工厂,一周就可以出售,但一把好的小提琴,特别是想传世收藏的,那少说也要个三五年,多则十几年几十年都不一定。
江鸣野来之前,就跟孙师傅说好了,他很急,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