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还是天启年间任用的田尔耕,按史籍记载,田尔耕之后是建奴的首任总督骆养性接任,再骆养性之后是一位姓吴的接替了锦衣卫指挥使一职。
“这两位就是大明锦衣卫最后的指挥使”。
“骆养性是上一代指挥使骆思恭的儿子,奈何虎父有犬子,李自成攻进北京后,骆养性为了能活命,双手奉上三万两白银,等建奴入关后,他又率部降了建奴,还用心竭力在建奴手底下做到天津总督的位置”。
“骆思恭一生忠君爱国,行事坦荡,要是在九泉之下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当了三姓家奴,保不济能从地下蹦出来把他再射在墙上”。
“朱由检最看不起的就是骆养性这类人,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个人,这能理解,只要能活下去,没有谁比谁高尚一说”。
“在其位从未谋过其职,当墙头草也能理解,就算是他崇祯识人不明的认栽,但你连当两次墙头草就不能理解了,特别对方还是异族,人可以贪生怕死,因为这是本性,但人不能没有家国情怀,因为这是底线。”
“朱由检既然了解骆养性这人,就不可能再重导历史覆辙,重用于他”。
“人性这种东西,其实也是经不起考验的,所谓的忠诚,也不是天生的,能不能用,还是在自己手里掌握着”。
“既然骆养性不能重用,锦衣卫里面还能堪当大任的,就只有眼前这位,崇文门前战死的李若涟”。
李若涟,朕刚登基,但奈何朝局不稳,外有贼寇欲亡大明之心不死,内有奸佞祸乱朝纲,朕想重整锦衣卫,让你们清理这些奸佞小人,给朕杀出一条朗朗乾坤,替朕杀出一个海清河宴。
“所以朕方才说让你前去杀了魏忠贤并不是玩笑之言,而是朕有此意,就不知你敢不敢”。
“陛下,臣愿为陛下您赴汤蹈火,可魏忠贤那儿臣没有办法能够近身,但是臣可以用计先除去魏忠贤党羽田尔耕,以为陛下先驱”。
李若涟语气平静诚恳,如果自己不是后世穿越而来,且看过一些关于他的生平记载,肯定会怀疑他这话的可信度。
“朕信你”。
“李若涟内心狂喜,短短三个字,却透露着陛下对自己的肯定,如今的大明,估计就连内阁都没能得到过陛下的信任肯定,他一个小小的六品百户,能得到陛下的这般信任肯定,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地上凉,起来回话吧”。
“臣,谢陛下”。
“大伴,去给李百户搬张椅子来,在地上跪了这么久,腿肯定早麻了”。
“奴婢遵命”。
“谢陛下恩赏”。
“无妨”……
“李百户可否知晓锦衣卫的现状,不防给朕说说”?
“李若涟思索片刻后,神色有些无奈,开口道:回陛下,现在的锦衣卫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锦衣卫了,如果说当初的锦衣卫是悬挂在百官头顶的利剑,天下之事,无所不纠”。
“那么现在的锦衣卫就是在替上官搜刮民脂民膏的屠刀,上官唤我等如狗,民间百姓畏我等如虎,锦衣卫的职责不再是清察天下,而我们的荣光也在隐入尘埃”。
“锦衣卫编制现在故然还是建全的,但空饷吃得非常严重,其中细微臣也只是一知半解,别的先不说,连臣所辖的百户所,在编的人员也才有百十来人,但这已经是算得上很好了”。
“还有的百户所,千户所下辖的户所可能就只有几十几百号人,且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目前上报的锦衣卫人数总和在五万余人左右,臣闲暇之余粗略算过,锦衣卫现在的在职人员最多不过三万,真正能战,可用的人也绝不会超一万五六之数,这还是归功于魏忠贤曾大力整顿的情况之下”。
“对于李若涟说出来的情况,朱由检没有丝毫的意外,魏忠贤也算得上是个人物,锦衣卫是他手中利刃之一,他或许没想过让这刀锋芒毕露,但也绝得不会允许这刀迟钝不堪”。
“因为具史料记载,在李自成围困北京城的时候锦衣卫高达十五万之众,但可能是全天下各地方加起来的人数总和,如果当时的北京城内真有十五万锦衣卫,李自成只用几天时间就根本攻不下北京城”。
所以李若涟核算的这个锦衣卫在职人数,明显是正确的,现在的北京城内,撑死就只有一两万锦衣卫,在这他的基础上排除过虑一下,锦衣卫现在能战能用的,最多也就只有七八千人,这还是往最好的想。
你可知锦衣卫里还有那些忠心可靠之人?
“朱由检说完,又补充道:朕说的是忠于大明,真正忠于皇权的”。
“陛下,有,我们锦衣卫中,还有很多忠于我大明,忠于皇室之人,但他们一直都在被打压排挤,所以才没机会显现出来”。
“哦,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李百户这般一样的忠勇之士,朕,愿闻其详”。
“陛下,臣手底下所带之人皆如臣这般无二,其对我大明的忠心日月可鉴,还有指挥同知吴孟明,指挥佥事王国兴,千户王文采,百户高文采,王守林等人皆是正直忠勇之士,能用之人”。
“朱由检抬着头,仰视着暖阁顶上的雕梁画栋,他怕一低头,泪水就不争气的流出来了,李若涟说的这些人,他都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朱由检何常不知道这群忠勇之士”。
“宁可碎其骨,不可亡其国,可惜啊……大明还是亡了”。
“崇祯刚愎自用,空有雄心壮志,却错信他人,一步错,步步错,从上而下一起满盘皆输”。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高文采,先是试百户,后因功迁至锦衣卫街道坊掌刑千户,崇祯十七年,“甲申国难之时”,李自成攻进北京城时,守宣武门,城陷,父子一家十七人,俱自杀,尸狼籍于路,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