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用在夜晚守店，曹小水大多的时间都在孙老头的小院度过。

暑假临近结束，作业还是要完成的，这是自己给李楚音的承诺。

找了个有些蹩脚的借口，借来李楚音的作业，抄得手腕子发酸，这才算是基本交差。

合上作业本，就再也没看上一眼。曹小水伸着懒腰走出小屋，在水龙头前擦了一把汗，回身在橱柜里翻出一包草药。这是孙老头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包。药罐子里已经注满清水，草药下去，一些细碎的叶子漂浮起来，在水面打旋。

这一周基本没出门。除了去吃饭，时间都耗在日常的训练上。这是曹小水给自己定的规矩。他喜欢那种夜晚宁静时候身体里流动的感觉。这种感觉让自己欣喜，感觉到蓬勃的生机和充沛的力量。

夜幕降临，小院里更加安静。

凉爽的微风掠过，带来丝丝凉意。曹小水喜欢这个时刻。

似乎有些事被忘记了。那个很厉害的曾警官，这一周都没来打扰自己，麻将和猛子他们也都很安分。偶尔会在小吃店遇到李楚音，说的还是作业之类的无聊事。

很平静，平静得让自己有些麻木。

只不过这种平静让曹小水更加小心。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曾强是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更多的可能是在暗地里调查。昨天路过河堤，有几个人在河边上烧纸，曹小水听别人议论，那是不慎溺水的马立根家人在祭奠他的逝去。

那是死后的某个祭日，也是当地的风俗。过了这一天，以后要祭奠，就在清明了。

只有自己知道，这个人的死，包括后来的王胜利和罗广明，都不是意外！

曹小水眼睛看着黑暗的夜，像是追思，又像是回忆，目光空洞毫无生机。

自己谋划了很久的事，终于有了一个好的结果。

只有罗广明是新列入名单的。

曹小水在心里一遍遍回忆细节。可能的破绽就在春水乍寒的林河水河堤那晚。

那是第一次，之前已经让猛子下河试了深浅，又多次了解马立根的行动规律，这才选择了那个地方。只不过意料之外的是，马立根喝了酒，反抗依然剧烈，自己还不小心被他手里的酒瓶砸到，留下伤痕。

关于脸上的伤，很难解释。万幸的是，自己的理由没有人去深究，警察大概还没注意到这一点。

曹小水深吸一口气。就这样了，不管第一次做啥，总有点紧张，出现细小的偏差难免。后来王胜利的意外就很完美，那只黑猫是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地上的碎玻璃也是早就布下，而且不止一块玻璃。考虑到人在身体不稳倒下后，可能出现前倾或者后仰，自己在几个方向都有布置，现在看来效果不错，符合意外的条件。

本以为罗广明是个难题，没想到反而更简单。那家伙喝多了吐得满嘴都是，只需要让那些呕吐物不能顺利吐出来，导致窒息，这样一切都结束了。

时间上的证据也做好了，戴敏的手表给了自己一个不在场的证明。在戴敏不知情的时候，把他的手表时间向前拨弄了半个小时，后来聊天的时候又趁他不注意拨回正常时间。曾强在湿地找到自己时，戴敏就成了那个时间自己不在场的证人。

把所有的事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曹小水松了口气。

这些事做得有点过于密集，是目前最大的隐患。从刘小萌、周长风那段时间对自己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看，他们对自己似乎有些怀疑。至于曾强，这是个很执着的警察，他不会放弃调查。目前没有动静，一个可能是找不到指向自己的证据，二是被戴敏发生车祸的意外事件牵扯，暂时没有精力。

但这样还是很不安全。

最近不能有任何反常的举动。这一周来安分守己，已经是异常现象了，需要出去露个脸，搅和一点事出来。

曹小水在细细思索接下来要做的事。周长风跟着家人刚结束旅游回来。

因为是夜晚，周长风即使想尽快想见到曹小水，给他讲述自己这个假期的所见所闻，也只能按捺住焦躁的心，静下来写自己的旅行日记。

暑假作业都是在旅途中写完的。现在回来，浑身轻松，唯一的就是想跟朋友分享自己的快乐。

曹小水是自己的朋友。但对于曹小水这个人，也没有看得很清楚。有时候会听到别人议论，说他带着人又在哪里干仗了，或者欺负了谁，都有鼻子有眼。传的多了也难免疑惑，这是自己认识的曹小水吗？

自己关注的东西不多，不过班长李楚音却让自己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她会经常跟自己讨论学习上的问题，那是自己最得意的时候。只是为什么后来她会对曹小水有兴趣了？而且还主动关心他？

还有那个东城过来的秦榛子，这个女生对曹小水的关注表现得很明显。

而对曹小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性格粗野，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却又显露出细致的一面。自己接近曹小水，也一直都在观察他。特别是马立根出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曹小水。但也就是想到而已，马立根的死不可能与曹小水有任何关系。

暑假不长，又好像离开了很久，不知道曹小水这个家伙又在做啥，还有李楚音，还有秦榛子……

夏夜凉爽，更容易遐思。

李楚音在自己的小屋里，坐在桌前，桌上摆放着几本书，有一本打开，看了一半。

李楚音嘴里咬着钢笔头，红润的嘴唇微微突起，显得俏皮可爱。

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一闪一闪的，眼里却没有书，脑子里正在想着一个有点混不吝，还有点小帅的少年。

知道他借自己的暑假作业做什么，还编了那么烂一个借口，想起都好笑。

以前没有注意过这个男生，现在交往多了，才发觉这是个很有趣的家伙。有时憨厚、有时粗野，特别是那天在书城门口，他对那个外地人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可怕。

不过他从来没对自己这样凶过。跟他在一起，感觉特别安全。

想到这里，李楚音忽然捂住脸，羞意充满了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