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怀远对沈其音在岁比中的处境和对手还是略有一些了解的。他不太关心这个有些胡闹的比赛,只是对沈其音此人保持着兴趣。
本以为只是一起普普通通的偷牛案,但东云楼浮出水面之后,闻怀远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局。
他不得不收起之前对王四和林大有的判断,重新审视起陈词和证据来。
“林大有,本官看你这账册是从九月廿五开篇,之前可还有其他记录?”
“回大人……没有。就是从九月廿五开始写的。”
“那你为何要写这屠牛日志呢?”
问到这个,林大有就有了底气。这些话,早就有人跟他讲了个清楚明白。
“回大人的话,是东云楼的连福提醒草民,要小心他人加害。草民跟丰泰楼的东家苏全有过节,东云楼跟丰泰楼又是死对头,现在正是岁比,草民供着东云楼的牛肉,就变成了苏全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害了草民,常宁县里就没有多余的牛肉能供上东云楼使用了,他苏全不就是那个一石二鸟?所以草民按照连福说的,把买牛杀牛卖肉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买卖做完就回家,不去喝酒赌钱听戏,免得落在别人的套子里。”
这番话讲的实在,一点隐瞒都没有,直接把东云楼和丰泰楼的矛盾摆在了台面上。
商户争斗,闻怀远不想管,也管不过来。所以,哪怕林大有信誓旦旦,指证苏全是幕后黑手,闻怀远也不想顺着这条藤往下摸那带刺的瓜。
牛是谁偷的?这才是本案的关键。
林大有的屠牛日志只能证明他做过什么,却不能证明他没做什么,至少不能直接证明。
“来人!去林大有的作坊里查验一番,看他这账册上的记录是否属实。另外,传前夜当值的城门都头前来问话。”
左右立刻有衙役领命,前去传唤查证。
闻怀远又转向王四,问道:
“王四,本官再问你,你可看清了,林大有就是前天夜里偷走你耕牛之人?”
“看清了!草民看得清清楚楚呀!”王四直愣愣地回答道。
“可那是在夜里,你又喝多了酒,怎能保证你没有看错呢?”
“大人,这还能有错?偷牛的就是他这般高高壮壮,他又是个杀牛卖肉的,不是他还能是谁啊?”
闻怀远眉头紧锁,追问道:
“这么说,你当时只看到了偷牛人的身材,却没看清楚脸?”
“是没看着脸,但肯定是他!错不了的!”王四还是一口咬定,毫不动摇。
闻怀远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这王四……用粗俗点的话说……不就是个二愣子吗?虽然人证物证还在路上,但闻怀远此时已经有些相信林大有的清白了。
至于王四,栽赃陷害应该不至于。他能如此笃定林大有是偷牛贼,应该是被人利用煽动了。
这种人啊,责罚吓唬都没用,只能激得他更钻牛角尖。所以闻怀远只好耐下性子,继续问道:
“王四,你再说说,你是如何找到林大有的?”
“到城里就找到了呀!”王四依然傻楞傻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