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庄头坐回去，调整了一下自己有些不自然的神色，道：“没呢……是有些事要求老爷，说起来这事还与和少爷相关呢。”

傅湛塘坐到傅庄头对面的紫檀木椅上，面带兴味，疑惑地哦一声：“和我有关？”

傅庄头看了眼面带不虞的傅老爷，硬着头皮道：“这人是您的同窗，叫何瑞，本来同我说好了要买榆庄的葡萄，这几日正打算着收葡萄，结果老姑奶奶又临时起意想要这片葡萄，在此之前何姑娘已经收过两回了，就差这最后一批了，我实在是犯难了，所以才来找老爷问问。”

这些话颠来倒去的，傅庄头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可这样的情形下却还是说的有些不顺溜。

傅湛塘一笑，这才看向面色不悦的爹，见他翻着账本，假装不看自己：“爹，这事儿像是我姑母的不是吧……”

傅正宏依旧低头看账本，并不搭理这个贸然进门的儿子，傅湛塘也不在意，继续道：“爹，这葡萄不能给姑母。”

傅正宏听到这话，忍不住道：“你姑母真是白疼你了，你想在你同窗面前赚面子，博人情就自己找你姑母说去。”

这事如果傅湛塘单找他姑母，那姑母很可能就能一句怼回：你爹同意吗？你个臭小子，竟然向着外人？

傅湛塘知道他这姑母向来说一不二，性子还犟，除非关系利害，不然哪里会听人劝。

“那就是你同意了？”傅湛塘道。

“我可没说！”傅正宏也是害怕长姐。

“爹，这还真不是我想要赚面子。”傅湛塘要亮出他的筹码了，“您单知道她只在四德学堂上过学，您不知道她也被分到了崇德书院吧，以后我还和人家一个学堂呢！谁人不知道我们傅家经商，若是她将此事说出去，先不说别人怎么看我，咱家就得落个失信于人的名头。爹，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啊，况且你也知道在崇德书院进学的都是什么样人家的少爷姑娘。”

崇德书院的人大多非贵即富，那些子弟所在的家族与傅正宏多有往来，商人又以信用为本，若是真说出什么，口耳相传，保不定能被传成什么样呢，想到这里傅正宏面露严肃。

“难不成她会造我们傅家的谣？”傅正宏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威胁。

“爹，没有的事人家传了叫造谣，若确有其事，还算造谣吗？”傅湛塘眉头微皱，有时候他最看不惯他爹这种做派。

“人家可是在学政大人那儿挂了名的，前几日诗会上，听人说学政大人将她文章里的一句话，制成匾额挂在家中，那话叫什么来着……记不太清了，爹，她能来崇德书院想必也是学政大人授意的吧。”

虽说除了案首被指定分配到县学，其他都是随机分配，但是由于崇德书院环境雅致，执教先生学问渊博，“升学率”很高，仅次于县学的书院，因此，就算富贵人家的子弟被分到了旁的书院，家里人也有法子把孩子挪过去，再加之书院招收生员人数有限，出身平平的学生能进到那里自然是少之又少。

比如随机抽分的时候傅湛塘就到了文德书院，结果知县大人很自觉得又把他调到了崇德书院，并隐隐告诉了傅正宏，以此博人情。

何瑞并无背景，成绩也很一般，按理说分到崇德书院的可能性很小，如今能进去，多半和学政大人有关系。

“你这同窗倒是精进。”傅正宏再次皱起眉头，似乎对这“何”这个姓氏有些印象，“傅庄头你说她家就在凤华街有个酒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