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陈海还是卯时起床在院子里练习刀法,经过上次的实战杀人,现在陈海再拿起刀来,感觉很不一样。以前陈海练刀,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跟着朱虎练也是不知道哪里对,哪里错,错是为什么错就更不知道了。但是现在陈海再拿起刀,挥舞的时候就会想起那天杀寇的情景,实战经验告诉他怎么砍人是对的,怎么砍人是错的。当然,那天陈海是出其不意,只是在追砍,并没有对战的经验,还是需要在以后的实战机会中多加提高啊!陈海边思考,边按朱虎所教的去练,感觉对刀的把握提升了很多。经过屈原岗一战,陈海觉得自己增加了许多胆气,看来这救黎民也不能只是行仁义,还需对那些不良分子施加一些强硬手段。就这样,陈海在院子里不由自主的练了一个时辰,直到老柴叫他吃饭才放下朴刀。吃完饭后,陈海想了想,暂时无事,就来到了邻居杨三斤家,看那把横刀开始打了没有。
带着老柴推门进入到杨三斤家,只见杨三斤正蹲在一个熔炉边上观察里面的铁水,熔炉下面的炭火正在旺盛的燃烧着。杨家只有三间房子,倒是有一个大院落,搭了两个大棚,一个里面堆放着一些废旧铁料和煤炭。另外一个大棚就是杨三斤所在的加工处,有熔炉,各种夹具和其他捶打打磨工具。杨三斤听见门响,看到陈海进来,忙道:“海相公,昨日工房唤我过去做工,所以今日才给你打这把刀。”陈海知道这匠户是归工房管理的,有劳役安排不去的话会被罚银甚至治罪。因此,陈海笑道:“我不急着用,只是今日无事过来看看。”
杨三斤这时却是扭捏道:“这……”陈海知道这个时代的工匠规矩,熟归熟,就是技不外传嘛!陈海连忙说道:“规矩我懂,跟以前一样,就是只看不问,问你也可以不说。你忙你的啊!”杨三斤见陈海如此说,尴尬的笑了笑就继续去看那铁水,又过了大概两刻钟,杨三斤便倒出铁水至一个容器中。陈海知道这是铁水烧到一定火候了,从小就和杨家做邻居的他知道这个烧出铁水就得需要将近两个时辰,这杨三斤应该比陈海起的还早啊!冷却了一会后,杨三斤便用夹具夹出这个铁水形成的铁块然后放在锻打台面上进行锻打,陈海赶紧让老柴上前帮忙,杨三斤却是不允许。这次杨三斤倒是解释道:“没干过这个的人掌握不好力度和位置,海相公用的刀我得亲自好好打造。”说完,杨三斤就脱去外衣,大冬天的就这样穿着灰色中衣一手用家具夹着铁块,一手用力的用一个大铁锤捶打,别看这杨三斤都有五十多岁了,可是能连续锤打几十下不停手,然后再放进炭火上进行加热,保持它的柔软性。
经过半个时辰的反复捶打,铁块已经被砸成扁平状的了,而每次捶打都会砸出很多黑色的杂质来。这个时候杨三斤把扁平的铁块继续在炭火上加热至柔软状后,再拿出来,取了一块长条状的熟铁放于这个扁平的铁块中间,然后用夹具夹住大铁块的边缘折了过来,折叠后正好把那块熟铁包在正中间,边缘处有一指宽的位置里面是没有熟铁的。然后杨三斤再反复的捶打一会后,待他们牢固的粘连到一起后再拿放进炭火里加热,然后再拿出来反复的捶打,但是这次的捶打是往长条状的刀型打造。又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捶打,一个毛坯状的横刀模样便在杨三斤那准确而又不知道疲倦的手中成型了,这把横刀刀身长大约三尺,宽约一存半,这时陈海也明白了,刚才没有包熟铁的那个位置估计是留做刀刃的,但是什么原因他却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杨三斤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头顶上腾腾的冒着热气,对着陈海道:“好了,毛坯打好了,等会待它冷下来一些,再进行打磨和下面的工序。只是完全做好估计得到酉时了。”陈海道:“没关系,我不急着用的。”
陈海看杨三斤这手艺很是熟练用心,本想夸赞几句的,这时却突然听门外自家门口有人在呼唤:“陈相公可是在家?”陈海听到声音很像知县陈嗣虞的心腹王吏目,赶忙出去看时,正是此人在自己家门口呼唤。陈海忙道:“原来是王吏目来了,学生在此!”王吏目扭头看过来,惊讶了一下就赶紧走过来道:“快随我去县衙,县尊有要事召你过去。”陈海不知发生了何事,难道是自己那巡检的任职出了什么问题。但见王吏目神色不是太紧张,只是有些急切。陈海也就不再多问,跟王吏目向县衙走去,走之前喊道:“老柴,你且在家中等我,我去衙门一趟。”
待陈海匆匆跟着王吏目来到县衙见到陈嗣虞后,陈嗣虞当即走过来严肃道:“百川,南阳府的公文到了,批准了让你做巡检之事,但限定一个月之内清除贼寇。”陈海道:“恩师,为什么如此着急啊?”“府衙同知宋大人的夫人娘家是我们内乡丁河店白沟人,前日晚上丁河店霸王寨的贼寇下洗劫了白沟,白沟整村上下好几十人被杀,房屋被烧,财物,牲畜被抢,所以巡检之事昨日在宋大人的催促下,知府王大人当即批文同意你立刻就任。宋大人今日派了自己的老家仆过来传话,若是百川能够在一月之内除去霸王寨的贼寇,他便给你补齐上报的手续,如若不然他会联络府中军兵过来进剿,你的职务也就没了。”
陈海听到此处,那还不明白知县为何如此着急了。在这个时代,是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卫所早已腐败不堪,军户逃散大半,留下的已经退化成了军官们的佃户了。军官们兼并土地,克扣粮响。像西峡口百户所的赵老实那样的军官已经算是好军官了,据说有的军官除了兼并土地,还把生意做的很好。至于南阳守备下的营兵,也是被军官克扣军饷,用来豢养家丁,那些兵如果放到西峡口,附近的村镇估计都要遭殃。陈海明白的事情,陈嗣虞更是明白,所以他情愿同意上面在西峡口设巡检司,也没有动过请府里调军队过来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