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到这里,我注意到周遭环境开始与自己的记忆有些对不上。看情况,应该是这姑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无意间使用超能力了。如果她自己不能自主中断这一行为的话,想要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阻止情况恶化,就需要直接对她的思维活动进行干涉。这是个精细活,单凭个人的能力,实在是不够看。幸好,没多久,姑娘自己挣脱了。这也可能是村镇里那帮人经年累月的结果,也可能跟丫头本身的性子什么的有关,又或者,只是小姑娘一瞬间的瞎想。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打一针预防。
“翼,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们接着说飞行的事情。综上所述,所谓飞行,其实就是克服地球施加在人身上的重力。对此,鸟类、昆虫、蝙蝠等等,不约而同地生长出羽翼翅膀,借助运动过程中气流提供的升力,克服了地球重力带来的影响。我们人类虽然没有这些,但可以通过观察模仿,制造出类似的工具,再借助工具实现飞行。”
“诶~什么工具?这么神奇?我们真的有制造出这样的工具么?还有,不是说要教我怎么用咒力飞行的么?为什么要扯这些?”
“有没有这样神奇的工具,这移动图书馆不是在这里么?明天充一会电之后问它就知道了。真理亚同学,对于你来说,咒力是什么?”
“恩...”思考良久后,她给了一个很有神栖六十六町地方文化特色的回答。
“是漫天神佛的恩赐。”
“咒力,很神奇是吧。既然是漫天神佛的恩赐,那么,不论是对于神佛还是你来说,这都是一件同你结合得十分紧密的外物,几乎是随心而动,不是么?”
“虽然有些奇怪,但...应该...是这样...吧?但这和飞行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咒力,尽管原理未知,但确实是一件十分神奇的工具,能做到很多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几乎是在浮现想法的瞬间就发动。既然动物凭借羽翼,能借助气流飞起来,那为什么人不能凭借咒力,借助风的力量飞起来呢?”
“你的意思是,制造一场大风,把自己吹起来?可是...你飞起来的时候,明明没有风啊。”
“我这一种。对现在的你来说,还有些远。也不要闹情绪嘛,我也是这个阶段过来的啊。而且,既然是教授,那当然是用最稳妥的路数来教嘛。”
“好吧...说好了哦,一定要教我,你今天用的那一种方法。”
糊弄过去后,我问她尝试控制火焰的时候,是不是控制周边气流来间接操纵火焰的。得到肯定答复后,接着说:“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造一个翅膀,然后用咒力控制气流,借助升力飞起来呢?”
“可是...人是长不出翅膀来的啊?”
“真理亚同学,你故意的吧。总之,这是一个叫滑翔翼的简单工具。”说的同时,我用超能力削了一个简易的木质模型送到她手中任其把玩。
“这么个东西,真的能飞起来么?”
“当然能,你不是从我扔掉的那个移动书库那里得知了所谓黑暗时代的概念么?在这之前,人类在天空中飞行,虽然具体方式上有些出入,但基本上就是应用的这个原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利用空气浮力的,名叫热气球的东西。”
“真的有那么神奇的东西么?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骗你是小狗。算了,后面你就知道了。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先睡了,到后半夜的时候记得叫醒我。”
“诶~再多讲讲嘛。明明还早。”
“不早了,真理亚同学。而且,一口气吃不成一个胖子的,得慢慢来。”
“你是在说我胖么!”
“怎么可能,你身材匀称,姿态高雅,怎么可能胖嘛。好了好了,早点睡吧。记得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要第一时间叫醒我,不要单独行动,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让火熄灭。我相信你一定能灵活处理各种情况的。”
说完,我就裹着毯子背朝她侧卧下来。
“对了,应该是前天吧,我说的一些事情,别往心里去。我毕竟不会教人,书读得也少不说,嘴皮子也不利索,说话还颠三倒四的。最重要的是,很多事情,自己还一知半解的,就向你显摆。”
“那...”
没管回复,我接着说:“我后面又想了一想,你关心你的朋友,想让他们脱离当前的环境。其实不一定要改变当地的社会环境,直接把他们带出来就好。到时候你们几个构建一个新的社会也好,加入一个新的社会也罢,都比吃力不讨好地在当地进行社会改良要容易得多。按照他们的情况,多半还会对想要改良的你下手。另外,不管是几个家庭另外构建一个新社会还是加入一个新社会,我都不建议在日本列岛上进行。毕竟那里的大环境如此,你们势单力薄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覆灭,到时候可就连哭都没地方哭了。”
“还有,谢谢你的陪伴。要不然我这些天可能会无聊死了。”
话说完后,我将意识沉入“黑石”之中,将感知扩散开来,防止这姑娘瞎想而导致周遭环境中的一切被扭曲了还不知道。
我可不想变成变成什么乱七八糟的存在。
可能是神经过度紧张了,小姑娘没做什么多余的,前半夜也平安无事,什么都没发生,似乎之前胡思乱想并使用超能力扭曲周遭环境的行为,只是一个意外。但不管怎么说,一次两次并不能证明往后就不再出现了,更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通过运用超能力读取移动书库存储器中的信息,按照里面的说法,她这种情况,是所谓患上了“桥本-阿培巴姆综合征”。
按照自己的理解,就是有类似“恐慌症”的症状。
本来,如果没有超能力的话,这就是个正常的心理方面的疾病,慢慢进行心理治疗,辅助以抗焦虑或者抗抑郁类药物治疗就会好转,但这玩意儿偏偏和超能力产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按先前那个村镇里传的说法,就是所谓的业魔化。发病时会在无意识之间发动超能力,从而对周边产生破坏并使得周围的生物/非生物异形化。
“得嘞,即便是离开了那鬼地方,但那鬼地方的妖魔鬼怪还是找上门来。虽然我这也没门。那么...该如何解决呢?”
首先想到的是直接枪毙了患者,这样百分之百能够解决问题。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疗法有点费患者。再一个,我与她是无冤无仇,因为这个而把人弄死...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还远没有坏到这地步。更何况就此前观察的情况来看,尽管已经出现使用扭曲现实的情况,但她的这种症状是可控的,也就是说远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如果能及时采取适宜的治疗措施,康复的可能性很大。到时候一个健全的人能产生的价值,可比一个死人要多得多得多。
想明白这一点后,便开始思考。
她之前发病时,我们正在讨论的是关于人类认知局限方面的事情。尽管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系统性地展开,但看起来已经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可真的是这方面的讨论造成的影响么?
“虽然这个什么综合征是在超能力存在的情况下的特殊产物,但超能力只是工具,使用者还是人。归根到底,还是心理上出了问题。”这么一想,心中有了点谱。
如果我对一个小孩说他不是他母亲的亲生孩子,小孩会有什么反应呢?如果二者关系和谐的话,我想,应该是会找自己的父母去求证吧,然后过来骂我不当人子。那么顺着这个思路想问题,一个同家里没有多少信任度的小娃娃,突然有一天告诉他说他不是亲生的,这时候自然而然会延伸出一系列心理或行为上的问题事件出来。
这个时候,要是小孩手中有一把威力无比的武器可就不好了不是?
“说起来,心理问题的形成,尽管因人而异,但基本上同其生存的环境上的因素是分不开的。这小姑娘从小一直生活在那个压抑的神栖66町,再加上出来的这些天没怎么安生,我之前又叫她莫要放松警惕什么的。虽然在我看来是正常不过的提醒,但在她眼中,可能是催命吧。看来以后还是要少说这些。”
不过,不说这些就足够了么?恐怕还要进行长期的且适当的心理治疗。只是自己毕竟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前世成年之后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生活,实在是不知道怎样做。这么一想,又不由得说起了丧气话。
“好麻烦啊,要是当初没拉她上来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为什么她们造成的影响要我来消除啊,我又不是她什么人。”
我看向她火红的长发,突然想到在那里基本上没看见黑发以外的发色。按他们这也歧视那也歧视的尿性看,恐怕除了一班的那几个人之外,其他的孩子不与她来往不说,指不定还暗中使绊子什么。更何况她相较而言更加漂亮出众。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这么珍视他们吧,也难怪会想着自己出来之后能帮他们一把。
把她身上的毯子扯了几下,瞅着被晒得有些黑的肤色,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突然,我有了一个想法。
“说起来,我为什么不把她的超能力,从基因层面剔除掉?这样一来这什么综合征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心理问题了。等到她心理成熟后,再通过调整将其还给她?只是...”
只是想到这姑娘之前失去超能力之后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一时间有些犹豫。除了她和我一样,是活生生的人之外,还因为超能力基因测定相关的工作是由在我印象中不靠谱的印度佬完成的,后续相关技术的发展也基本上是建立在这一基础上。
尽管前世记忆中,确实有印度人作出过一些科技发展方面的贡献,也或许这个世界的印度真的和记录上的一样是个科技大国,但我依旧持怀疑态度,不敢轻易相信。
看着看着,那心思不知怎的,又跑到那晚,紧密的触感似乎在我身上再现,身体也又一次起反应了。虽然这具躯体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有反应很正常,但毕竟不是真的十二岁,所以多少还是有些糟心。
“我真的不是什么萝莉控啊!”
拍了拍面门,将思绪收拢,从手指缝中又一次看见红发,突然有了一个问题。
“说起来,这红发的基因究竟是怎样传下来的?可真不容易啊。不过...看着面容和皮肤,似乎并没有不列颠岛人的痕迹,整体上表现为柔和的东方女性的特征。她的父母也是这种发色么?如果不是的话,会不会是某种隐形隔代遗传?如果是的话,既然都能定向培育出猫怪、虎头蜂等生物了,说明他们在基因技术这条路上走得很远,那为了减少排挤,干嘛不将这红发的基因剔除或者替换掉呢?难道说这样技术积累也不够?还是说...不能?如果是后者的话,又为什么?看情况,能达到成年标准的话,基本上不会被清除,而且从寻找移动书库的过程中翻阅的案卷来看,所谓的伦理规范实际上并不一定被严格执行...”
“是等级不够么?还是说...这一系之所以被保留下来,实际上是进行另一项实验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