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夏姬沉默,成蟜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十来个呼吸后,太后夏姬怅然一叹道:“你是对的。”
入局相争,败者承受代价,这是规则。
赢子非起身行礼,抬脚走人,成蟜看着他的背影,脸色变换,最终颓然一叹道:“祖母,天运真在兄长赢政的身上吗?”
这些年一幕幕的事情在脑海闪现,成蟜只觉此时浑身乏力。
可以说,一次摊牌,他的兄长赢政,以绝对的实力与优势,击溃了他心中所念所想。
“成蟜,莫要再起心思了。”,太后夏姬苦涩一笑,儿子赢异人当初为了王位选择认华阳太后为母,是她这些年来选择支持成蟜相争的根源。
她要证明自己,当年的羞辱与不甘,只能有一次。
如今,孙子赢政的一次摊牌,彻底击溃了她这些年的坚持。
赢政那个孩子,居然跟吕不韦达成了权力上的平和交接。
她清楚的知道,秦国朝堂朝局不稳,成蟜才有几分机会。
一旦朝局稳定,将来的权力交接平稳,成蟜再无一丝机会。
一次摊牌,并不是赢政那个孩子的炫耀,而是在告诉她与成蟜,若继续心有不甘,将来之局,就再无任何情分可言。
情分这东西,在宗室子弟这范围内,是很奇妙的东西。
可以不多,但必须得有,一旦没有了这仅有的东西,很多事情,将充斥着冷冽的杀意与血腥的变局。
成蟜脸色又变换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苦涩一笑道:“祖母,成蟜知道了。”
“其实在他登位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就已经注定了。”
太后夏姬也怅然一叹,是啊,这些年纷纷扰扰,其实早就应该熄灭了心思的。
……
太后赵姬交出掌管的那部分罗网之权,由长安君成蟜接管,与此同时,长安君成蟜,也接管宗影卫部分权力。
如此变动,让不少人心惊肉跳,王宫之中,华阳太后对于昌平君熊启的到来并不意外。
“太后,如此变动,是认输还是妥协交易?”
昌平君此时需要一个准确的判断,华阳太后身处宫中,能感知这其中变动的细节,他需要华阳太后给一个判断。
“是认输了!”,华阳太后语气无比确定,微叹道:“执掌那部分罗网之权与宗影卫部分之权,看似是成蟜的权势得到了延伸,可这就是给他成蟜的牢笼。”
“被赢庆与吕不韦盯着,成蟜敢有异动吗?”
“如此变动,是成蟜主动将自己困在这牢笼之中了。”
昌平君闻言只觉心中有些发慌,太后夏姬与成蟜如此莫名其妙就认输,到底是谁的手笔?
他将自己的疑问直接问了出来,如此变动,对于楚系来说,如果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就会有被人算计的危险。
“本宫不知。”,华阳太后摇头,她此时是真不知道夏姬太后与成蟜为什么突然就认输了。
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昌平君出了王宫后,就直接去拜访吕不韦,想要试探一下。
“倒是有趣。”,镇安候府邸,赢子非看完情报后,落子棋盘中,看着族老赢庆,啧啧一声道:“夏姬太后的面子真是大,居然能让你们这帮老头将成蟜视为宗影卫将来的执权者。”
老头闻言嘴角抽了抽,他可是知道赢子非毫不客气怼了夏姬太后的。
你赢子非有这个胆子,那是你执掌的黑冰台,有入宗庙请动穆公镇秦剑的权力,可他们这些族老,可没有拒绝夏姬太后的胆子。
“对双方都是很好的抉择而已。”,赢庆落子入棋盘,叹道:“不说她的身份,就光是她为成蟜将来安危所求,宗正也必须做出回应。”
“入牢笼而困,还在局中的成蟜,将来也算少了几分危机。”
“太后说了,是你点醒了她,入局容易出局难,成蟜一直都在局中的,这是他的命。”
赢子非落子,嬉笑道:“一个个的都在安排着别人的命运,这世道,太难。”
赢庆翻白眼,这小子,难怪敢怼太后夏姬了,在他心中,就没有这种权威的敬畏感。
“大王有意将宗影卫扩张,将来宗室子弟,要么选择朝堂,要么进入宗影卫,要么进入黑冰台。”
“夏姬太后与宗室的交易,其实是大王的默许,有关成蟜的安排,大王估计是想做一些部署。”
“昨日他与老夫相谈,直言以他为始,将来子嗣王权相争,必须要树立一个规矩。”
赢子非闻言若有所思,问道:“是牵制还是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