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这段线路同时被锋利的空间裂纹分割得四分五裂，源死后迅速化成蓝色的星云飘散，留下两枚眼睛在崩裂的空间中离开。

（“胡说，我在高塔看到过溯，他是有血肉，有脉搏，有呼吸，活生生的人啊！”可是他一直就昏睡在那里再也没出来。）

源醒后，她去现场一枚枚拾回碎片，重新组装，按照溯的样子重新拼回去。

“源姐姐，铁路什么时候开通啊？”那些游走的梦魂一直在问。

源只是说征地有些纠纷，那些时空领主还没有谈妥，再等等。

“好，我们等你的消息。”梦魂又离开了。

那时她替他穿衣打扮，在残缺处找不到替代零件的地方用绷带遮住。半张脸的裂痕就这样刺到心里。机械运转的声音，如同林间溪流，溯缓缓抬头。

（不对啊，她的思维、她那脑子，不像是人该有的，跟机械一样，对情感非常迟钝。可是她来自哪里没有人知道，她自己也早忘记了——她究竟是谁呢？）

他正欲说话，却发现发声装置缺失。

“等一等我去找那个机械师。”源说。

溯说过，他希望能够和大家一样，会动，会跳，会说，会笑，会自由自在去往任何地方。每一次意识开始运转，是源开启他的视线，开始接收这个世界的信息。

需要中断意识时，他不能自主恢复意识，害怕关闭后再也无法醒来，像块石头一样不能动弹。

源会安慰，说那和睡觉一样，睡觉很多时候就是没意识也没有感知，醒来仿佛就是一瞬间。靠“时间”为能源，是没有“充电”也没有“待机”那种东西啦！

好长一段时间，源终于修补结束。源：“啊——，发声，啊——”

溯：“啊——”

“好了没毛病。”源提着工具箱出去。

溯却看着旁边的镜子，自己到处是裂痕，绑了一堆绷带，破烂不堪，就算打扮得再精致，也难免失落。

源又拿了一堆文书：“帮我算算要是这段重建要花多少，这些工程量都理好了。”

“嗯。”

“还有这一段时空的数据也总算要到了，这些书是计算规范，帮忙查查算一下。”

“嗯。”

“另外施工现场你就不要去了，因为出事还要修你真的很麻烦。”

“……好吧。”

算下来是大数字，而原本以政策支持的时空领主也纷纷撤资。

那些梦魂还在问铁路开通的时间，

溯告诉他们，去找这几个领主，还有不管事的管理者，在他们那里游行抗议。闹了几日资金筹不齐，于是他去研究所找老师帮忙卖些专利，或者靠人脉求一些更好说话的材料商。总之用了很多方法。

很久很久之后，那条线路终于开通。这段最危险的线路由私人管理，所有盈利都不会归于管理者，而监督者也经常因职责必须随时考察，到时候就会被源嘲一顿。

梦魂问：“要不要开通支线，去寻找那个属于自己的时空呢？”

源回答：“这是特殊列车，可以根据思维世界自动形成支线路程。”

不过他觉得，自己原本所在的时空太遥远了，大概也找不到吧。

一页翻过，合上设计书。这段记忆源也记不清细节，是溯告诉她的，而且提醒她适当利己。

唯心多笑了一下：“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源说：“想到之前修路的事，你说溯是不是人啊？”

唯心多随口回答：“不知道，他缺德起来确实不是个人。你说说上次，你带我去那个世界线，咱都快要死了，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却看他没事人一样还在搞研究，还问我实验室缺个志愿者愿不愿意来……有病吧这是……”

这时资料室门突然打开，溯探出身子，蓝宝石眼睛后齿轮微转聚焦。“源，某路段，桩号xx，坐标xx，需要现场维护……诶？多多也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找专业的去！”唯心多一把摔门关上：“真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