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仁对视着玲珑,并没有回避的意思,但是他没有回答,玲珑说:“记得你说过,胡胡一直有个长辈很关心着她,是照片上的人么?”
乔仁还是不出声,他的眼睛没有躲闪,只是不讲话,玲珑只好继续说:“朱良躺在ICU,我去看了他一眼,他提起过,”玲珑看着乔仁清澈的瞳仁,自己反而有点退缩,
“姐夫临死前说了什么?一定是重要的,我想知道,如果方便的话。”
“没,没什么不方便的,”玲珑摇头说:“我只担心,好吧,既然你想听,我就说,朱良讲了两点,一是照片上的人他见过,就在撞他的那辆车上,坐在副驾驶室上。”
乔仁没有丝毫的动静,玲珑继续说下去:“再就是,”她抿嘴仿佛含了颗药丸,“再就是胡胡婚前跟别的男人好过,朱良说,他说是娘屋里的一个长,”
“一个长什么?”乔仁问。
玲珑有点不敢看他,低声说:“朱良没往下说了。”
乔仁说:“玲珑姐,我想这个事,你没有跟别人提起过吧?除了我,”
玲珑摇头,他说:“那就好,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这些话,三姐死了,姐夫也死了,佳佳得好好活下去,好么?”
玲珑跟个孩子样地点下头,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愧对面前的乔仁,可又不清楚到底错在哪?
他劝她吃点东西,然后问:“这半年过得顺么?”
“为什么这样问?”
乔仁说:“照片你想保留、还是?”
玲珑没有回答,乔仁说:“有首歌叫往事如风,玲珑姐,如果我是你,不要停在过去,如果你愿意的话,照片放我这,行么?”
“我记得原来你提过,你有两个妹妹,一个是学时尚设计的,就是珍珠么?”
乔仁笑着说:“你的记性很好,我以后都不敢在你面前多讲话了。”
玲珑也笑着说:“我们以后还会见面么?”
乔仁的笑僵了,他说:“看你的黑眼圈,肯定是没睡好?是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玲珑坐直了身子,说:“你是诸葛亮么?”
“当然不是,”乔仁说,“只是有点担心你。”
其实乔仁说的很大方,但是玲珑还是颤了下,她想到平子,想到这一周发生的一切,眼眶竟然有点红,她赶紧笑着说:“谢谢弟弟了,姐姐很好,我马上就要去高中教书了。”
乔仁没有意外,起码玲珑没看出来,他说:“是去高中教政治?那要辛苦了,早知道,我应该请你好好吃一顿,补补身子。”
“每次都是你花钱,我真是白当了姐,想去喝点啤酒么?我请客。”
玲珑含笑着发出邀请,她是有点提心吊胆的,回绝也是应该的,也许人家还要值班或是另有安排?乔仁的回答很干脆:“好,我知道一个地方烧烤不错,离这里不远。”
长江江滩靠近船舶厂那一滩子路极其的安静,完全没有长江大桥正下方江滩的老人或是游客们云集的歌舞升平,玲珑走在星空下,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里会有烧烤么?”她问。
乔仁没有回答,只是指着远处的一片灯,玲珑细看,好像是几个人在玩鼓乐,她好奇,越走越近,确实是个小型的乐队,一个主唱低吟着什么,两个吉他手长发披肩,“是HOTEL CALIFORNIA?”玲珑有点小小地惊喜,细听,“唱得真不坏,很有点沧桑的味道。”玲珑扫了一眼主唱,是个有点上年岁的中年男子,垂着头,长发遮脸。
乔仁笑着向她伸出手,也许是音乐,也许是星空,玲珑很自然地牵着他的手,被他带到一棵树下,树下摆着两、三张简易的小圆桌子。
桌子上有菜单,他们坐下,玲珑在乔仁对面坐下,“你喜欢吃什么?”乔仁拿起铅笔看着菜单问。
乐队旁边有个炭炉,极香的羊肉沾了孜然,玲珑不自主地嗅下,“羊肉,太香了,你吃鸡爪子么?”玲珑问,她突然有点害羞。
乔仁乌黑的眸子带着笑意,他完全明白女性此刻的娇羞,他点头说:“烧烤不点鸡爪子,是有点苕吧?”
玲珑爆笑,她捂着肚子,“唉!你太过分了,一直都是跟我说普通话,突然冒出一句汉话,你完全可以去那儿说单口相声了!”她的目光飘向乐队那边。
“原来你是本地人?”玲珑笑停了,问。
“我不是的。”乔仁一脸严肃地回答。
“我不相信,不是当地人不可能说出那么标准的汉话?”玲珑叫。
“我爸爸是的,我从小听过他讲,但是母亲不让我学,他们俩之间总是用普通话,也讲吴语,但就是不说汉话。炒花甲你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