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杜母已经彻彻底底的疯了,在屋里喊着叫着,只说自己是杜溪,怕是杜家没空来管这个丢了家里脸面的女……”
清风拍面,好一似替宁玉泽把脸上上得红了些的油彩拍上了定妆粉,扫去刚才挂上面颊的粉红。
晏悦一依旧紧锁着眉头,时不时从高墙铺下来这份安全的阴影里探出头去,望一望周家门口——人群正在被驱散,吊着的杜溪也不知去向,总不会是进了周家的门。
“你们不走么?”柳成回过头来,看向晏悦一和宁玉泽正中的空地上,“也该离开了罢。”
既然救不了杜溪,梦醒梦酣,二人本就甚是奇怪,来这一遭又是为了什么?如今柳成向二人讨个清静,于情于理,二人也应该识相的早些离开。
一处怪梦,怎知如何排遣?晏悦一也想离开这个要人压抑的环境,回到现实中看着那些山川画卷沉静身心。
时至今日,无论是晏悦一还是宁玉泽对于这件事都已经是毫无头绪。装神弄鬼也难抵人心如死灰。
“我们先走吧。”宁玉泽知道这个时候还待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或许柳成还有自己的打算,杜家那里,说不定柳成还能劝上一劝。
至于本不属于这里的两个人,也只能先回到一切的起点再做打算。
“就此别过。”
“劳你们费心了。”
柳成依旧维持着应有的体面,饶是脸色已然泛白,依旧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朝着两个本就因为没能帮上这对有情人而心怀愧疚的人儿施礼作揖。
离开村间大道二里之外,便再听不见议论与喧闹。一声声却依旧回荡在晏悦一的心中。
“这杜家也是活该,教育出来这样一个女儿,哪里怨得了别人?”
“若是我,早该感谢这陈家还愿意接纳,这杜溪……”
即便有那些可怜杜溪的人,设身处地想想,在情绪崩溃的边缘,又不忍连累亲近之人,倒不如一死了之,好歹也能让这一切的元凶为人所知。
可到底什么是元凶,为人所知又能改变的了什么?
好是溪流浸田畦,一汪新绿遭润泽。细柳缠上臂膀时,确教人识得此方春和。晏悦一麻木的走在宁玉泽身后,深深浅浅的脚印落在泥地上,提醒着后人此路尚且可行。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现在还在这里,或许就说明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够做的。”
晏悦一现在全像是失了魂,只是宁玉泽开了口,前者倒也想起些许来:“所以,《牡丹亭》是不是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诞生?或许世间真的有这样一个故事,今天死的不是杜溪呢?”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谁都知晓的道理,宁玉泽知道晏悦一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是因为傻,更不是因为社会认知出了问题,可却没有什么好劝,半晌只是站在晏悦一面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对方。
“毕竟,柳成那么爱她,却没有什么反应不是么?”宁玉泽没有说话,晏悦一却把话堆在了宁玉泽面前,一番话极其强势的落下,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你们回来了?”
“杜溪的事……你们不要过分挂怀,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明知道长是在劝慰自己,可晏悦一还是想问一问:这真的算是天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