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30岁还要去求职网站找工作的人都是撸sir，此刻在上班时间偷偷打开求职app的我心有戚戚焉。重新分配的客户，我跑了一周，心就凉透了，好像我又重回了刚干销售，天天陌拜扫楼的时候，吃不完的闭门羹，碰不完的软钉子，但我的心态可回不到从前了，除了灰心还感觉到了屈辱，自己干了好几年的销售好像从零开始了。今天我懒得跑了，就在办公室苟着，偷偷看看工作更像一种对现实的逃避，我也不是菜鸟了，干其他工作也和在乐城没什么差别。我一没混到管理岗，二没有过硬的客户关系，去了新单位还得重新适应，说不定碰到比董爷和老王更难搞的人。不过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跳槽最直接的加薪手段，听念军说，他跳去老蒋那边涨了40%，我艳羡不已，他解释说，他还换了城市，总是有些成本的。我要求不高，能有个20%的涨幅也好啊。我也彻底对那50%的年终金死心了，看老王这架势，是要赖掉了，去劳动仲裁，费时费力，冒着得罪老王的风险，钱还不一定能要来。一上午的功夫，我跑出去抽了六七根烟，在抽最后一根烟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克明被逼走之前的局面不是和我现在很像吗？当时，老王直接派给他一家新客户，是房地产公司，说怕负责房地产线的老李忙不过来，让克明帮着分担下。克明也没有多想，跑了这次公司很多次，老王屡次追了这件事，克明就以为这单合作至关重要，就把时间全部投入到了上面，白天去公司谈、晚上在酒桌谈、不是打电话就是改推广方案，结果花了一个月都没啃下来。老王在会上大发雷霆，责问克明，工作上的时间分配这么不合理，其他客户都耽误了，Q4都一半了，业绩目标还怎么完成？克明是个直脾气，他回怼，不是天天追我这个合作的吗？老王说，我什么时候让你不管其他客户了？再说你也没有搞定这家啊？克明哑口无言。后面的日子他又加紧去跑其他客户，但是老王总是不满意他的进度，开会骂，群里骂，后来天天叫到他跟前去骂，所有人都听得到。最后克明实在忍无可忍，和老王大吵了一架，大骂老王是卸磨杀驴。这么一闹，克明非走不可了。事后证明，克明是被老王算计地死死的。那老王现在把我的任务全都换成了新客户，岂不是变得比克明当时更好拿捏？我回到工位，打开销售部签单的资料，凭着印象找到了克明当时没搞定的那家房地产企业，我看到签约状态是已签约，签约人——董晓军……我怔住了，然后看到签约时间是11月27日，我打开和克明的微信记录，查到了他离职的日期，那天我给他发了个告别信息，是11月23日。前后只差了4天？什么公司，克明搞了一个月，董爷4天就拿下了，这公司是董爷家里开的吗？操，都是阴谋啊！原来逼着克明这事，董晓军这狗崽子是全程参与的。我拜托他给克明介绍工作，他装得那叫一个无辜啊。呆在乐城，董爷你是屈才了，你应该去国家话剧院，当个台柱子不成问题。
下午开会的时候，我洗干净了脖子让老王抹，我实在能力不行，胳膊也拧不过你们这些大腿。当他问到我的进度的时候，我回答地磕磕巴巴的，找了一些夸大其词的借口。老王又问了我几个客户公司的问题，我勉强应对了一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王说：“不错，雷雷刚接手新客户半个月不到，已经摸清了很多信息，一看就是没少跑。我还是那句话，客户要跑来的，不是等来的！”随后他笑盈盈地看着我，说：“雷雷，你继续努力！你是在为咱们整个分公司做大盘子，责任重大，不要泄劲啊！”
老王说完，董爷夸张地鼓起掌，一脸真诚地说：“雷雷，加油！”
我懵了，搞不懂为什么出现了和预料截然相反的情况，没等我缓过神来，老王留我和董爷在会后聊聊，但基本上都是他俩说话。老王对董爷很不客气地训起话来。
“晓军，你的人在前面冲锋陷阵，你做好支持工作了吗？我跟你说，不要以为管理岗就是在办公室分分活开开会。”我有点想笑，老王是在骂自己吗？他接着说：“你好好想想，‘弟兄们，给我上’和‘同志们，跟我冲’的区别是什么？还有啊，我把话放在这里，雷雷最后进度不利的话，我不会觉得是他的问题，我会先思考你这个总监有没有帮助好有困难的同事！”
董爷全程都是笑着说“好好好“、”是是是“、“一定一定”。
老王转头跟我说话的时候，瞬间换上副和气的面孔说：“有什么事，多找晓军，多找我！”
虽然不明所以，我还是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晚上兴致很高地约月婷出来，我们在老地方见了个面。一见面我就抱住了她啃个不停。她笑着说，有什么开心的事啦？我也没讲话，急不可耐地拉着她进入“正题”。结束后，我美美地抽出一根烟抽起来，望了眼满脸涨红的月婷，想到了克明，觉得他当初被老王逼走很冤，以前的乐城销冠现在只能卧在老家带孩子、修养下身体，而我，此刻还他的老婆在床上……一根烟的功夫，我的心情从高涨变得低落，狠狠把烟蒂灭在烟灰缸里。月婷对我的转变摸不着头脑，试着跟面无表情的我搭话，我强挤出笑容，有一句每一句地应和着她，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该结束掉这段关系。
那天分别之后，我没有主动给月婷发信息，但却一边又一边地检查微信，看她是否来找我，当看到有新的消息通知，我发现不是她之后，心里挺失落，我自己劝自己，这样也好，自己本来就想结束，无言的结束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