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明天宝月入宫,咱们就什么都清楚了。”
到了子时,众皇亲按照位分,由皇帝领着给太后磕头,说了几句吉祥话,太后挨个说了客套话,问了家中近况,众位亲王和已婚的公主们也回了家,这时皇宫才落了锁。一年当中只这么一天,宵禁比平常晚。
太后,皇帝与众妃移步保和殿,开始家宴。贺凌尧郑重穿上吉服,再在黄色笺纸上写下今年份的吉利话,为新年祈福,这叫“元旦开笔”。宣布改年号为泰和,今年便是泰和元年。践祚以来,他的朝代才真正开始。开笔后,贺凌尧还给各位后妃写了福字,贴在各宫宫门上,对联中间。
写完吉利话后,贺凌尧要开始一系列的祭拜活动,到奉先殿拜先祖,到乾清宫东庑祀孔处拜孔子,再到乾清宫西庑药王处拜药王。祭拜的糕点是太后和后妃们亲手做的,后妃们要拿捏好尺度,既不能做的不好,触怒先祖;也不能做的太好,越过太后。
等这一切都结束,到了寅时,大家才能开始进食,今天皇宫中除了上了年纪的太妃们,其他人都是不睡觉的。宴会上,所有人都是吃不饱的。
要由精挑细选出的名字带有“宝”字的太监将四个饺子送至御前,贺凌尧只能吃三个饺子,要余下一个送去神仙真人面前供奉,四个饺子中要包进两枚铜钱,寓意着新的一年,万岁爷吉祥绵延。
折腾到寅正一刻放完了烟花,家宴才真正结束。这是新帝登基后第一个新年,后妃年纪也不大,一套流程下来,各个累的苦不堪言,连华美的烟花大家都无心欣赏了。总算挨到了能回宫休息,略歇歇脚,卯正二刻还要到乾清宫接着给皇上见礼。
“你们回去吧,我不同你们一块走了。”齐明全在前头点着灯,准备引着贺岫绾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黑灯瞎火的你去哪,你如今有着身子,劳累了一宿还不好好歇歇。”云玲羡为她拍了拍身上的褶皱。
“我去趟寿康宫。”
几人都知道,寿康宫的敬瑞太皇太皇贵妃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还是各种补品吊着才熬过这个新年。
“那你快去快回,注意身子,别耽搁了去乾清宫朝拜。”
“好,你们也快些回去吧。”
贺岫绾走后,沈芙筠一回头看见贺容涵身旁的太监拿过她手中的手炉,给她换了个新的。
“我原觉着赵淞虽然自幼照顾你,但到底不如宫女细心,如今看来竟是我想错了,怪道你去紫霄观非要带着他。”
“德妃娘娘谬赞。”赵淞低头行礼。
贺容涵没有穿宫装,一身道袍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她格外纯洁。沈芙筠倒是第一次这样近的观察她身旁的赵淞,唇红齿白,样貌俊美,宛如润玉。她自认自己肤若凝脂,宫中人人羡慕,没想到赵淞与自己比起来也毫不逞让。他鼻梁挺拔,身着蓝灰色吉服,倍显坚毅。许是自幼入宫的缘故,说起话来温柔细腻。沈芙筠幼时觉得他好看,没想到竟出落的如此漂亮,若是不知身份,二人站在一起,像极了两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眷侣。
“赵淞这些年事无巨细的照顾我,无微不至,若哪日没了他,我还真不习惯。”
云玲羡微微皱眉,哪宫太监不是一心为了主子,像他们这般亲近也算是宫中独一份。她突然心头一震,与沈芙筠交换了个眼神。难不成贺容涵甘愿出家,终身不嫁,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