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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丝丝天棘出莓墙

崔嬷嬷一听与谢遥安危相关,已知无论如何都劝不回谢灵蕴,她心念急转,忽地想到什么,又道,“女郎莫急,若是遥主子的事,有一人或能相助,老奴这便去请她出山。”

“何事寻我?”谢坤端坐于书案之后,隔着高高垒起的各式文书,试图将目光钉入谢七心底。

“阿嫽特来向叔父请罪!”

谢灵蕴撩起袍服下摆,扑通跪在地上,膝部传来的剧痛硬生生逼出了一汪泪,含在眼眶将落未落。

谢坤挑眉,“阿嫽何罪之有?若是为了上回不甚愉快的谈话,那便是太低估叔父的肚量了,况太后娘娘前日已与我言明,你早就表过效劳之志,既如此,我们叔侄同心,何愁迎不来谢氏之盛。”

“上次确是阿嫽思虑不周、眼界狭隘,得叔父与太后指点,已悟到其中关窍,自当为谢氏大业尽一份绵薄之力。此番请罪则是为了阿嫽之无能,叔父交代要劝服大兄一同与家族共进退,可阿嫽才疏学浅,未能为大兄解惑,致其无意间冲撞太后娘娘,如今被投入狱中。”

“这......我怎得未收到一丝消息,”谢坤讶异。

“今日入宫,娘娘亲口告知与我。大兄经不起牢狱之苦,望叔父进言搭救则个!”

谢灵蕴抬起脸,蓄在眼眶的泪决堤而出,谢坤的面皮不自禁微微抽搐一下,目光蓦地轻柔慈蔼,张口想说什么,却在顿了一瞬后重又整肃神情,道,“莫慌,谢元如今正是亲密,你方才也听到了,不日两家旁系一对适龄儿女便将成婚,有了姻亲关系,两家关系已不可同日而语,这节骨眼上,太后怎会真的为难阿遥,她必有什么交换条件吧?”

谢灵蕴有片刻恍惚觉得自家亲叔父破出谢坤的外壳,冲她微微一笑,恰似幼时双亲犹在的那段时光,只可惜仅仅须臾之间,谢坤又将其吞了回去。

其实她早已意识到,从谢坤举荐、幼主下旨再到太后招安,一环扣一环皆是谢元联手为谢遥和她设下的局,而元氏哪会知晓她与谢遥的羁绊,所以这组局者不言自明。可她就是心存一丝侥幸,想等一个手下留情。

终是妄念。

“自然有条件,娘娘想一命换一命,以张庭辅的身家性命换取大兄,叔父以为呢?”

谢坤沉吟稍许,道,“看来那位冒进的脾气仍未收敛。也罢,张庭辅愚忠,且在文界声望颇雍,确实碍事,你可遵照太后吩咐行事,只需注意隐藏踪迹,切莫沾上脏水。”

“叔父,大兄喜文,且仰慕张太傅已久,若他得知此事,又如何自处?”

“若要行腾换日月之大事,岂能瞻前顾后、意气用事?阿遥经历颇丰,眼界开阔,定能想清楚要害,”谢坤皱眉道。

谢灵蕴无甚可说,唯有一哂,她起身再作一揖,告罪说自己风寒未愈,头晕目眩,需得回房休息片刻。谢坤深深看她一眼,却没再追问,只说一句好自为之,便颔首应允了。

可未等谢灵蕴推开房门,一人影正跪在阶下,高声回道,“相爷!赤色急报!”

谢坤神色突变,大喝一声,“速来!”

只见一身穿轻甲,浑身黝黑的男子闪现房内,呈上一个系有红绳的竹筒。谢坤取出其中字条,大略一扫便沉声问道,“消息传出已有几日?”

男子向谢灵蕴看去,谢坤一挥手示意无妨。

“回相爷,属下自滑州驿截停朝中驿卒,见是赤色信,当即拓了一份,一刻不停赶回,路上费时三日,约莫可比那驿卒早半日。”

“陇山自滑州快马也要近两日啊,这才几年光景,北齐果真乃蛮族,全无礼法!”谢坤怒道。

谢灵蕴听罢,猜到七八分,犹如兜头被浇一盆冷水,“叔父,可是边关战事有变?”

谢坤将字条置于书案,示意她自行查看。

巫河决堤,北齐所为,以此为由,悄然发兵,已占先机

轻飘飘两行字,背后将是又一轮的血流成河。

巫河乃北齐和南越在五年大战后划定的界河。顾恪之当年赴边关入营参军,便赶上了这五年的尾巴。待战无可战之时,两国各自一算,发现人财俱损,耗费过大,南越虽略胜了一城半地,却已承受不了无底洞般的军用开支,故两国各派使臣,在巫河商议和谈,换来迄今三年的太平。

谢灵蕴心知,北齐定是借大越国祚更迭、王位不稳而世家相争之机,仓促寻了个由头,欲在大越内忧外患时狠狠捞一把。只可怜巫河沿岸数万百姓,良田家业一朝尽毁,壮年应征充军,老弱即转为流民,无所依傍。

谢坤略一思索,挥笔写下三道急令,加盖相印后交予黑衣飞骑,道,“速传至枢密院知院、户部与工部尚书处,至多半个时辰后须在此地见到三位大人。”

飞骑转身欲走,却被谢灵蕴拦住了去路,他摸不清这年轻女郎的身份,但凭谢坤的态度,他知晓此女必是贵人,故并不敢擅动,而袖口短匕已暗暗出鞘,只待谢坤的下一个指令。

“阿嫽!政事十万火急,岂容怠慢!”谢坤喝道。

“叔父,阿嫽自是省得其中厉害,然此番外邦挑衅为何不速速告知归京的林将军?令他尽早整备赶赴边关,稳定局势?”

谢坤不悦道,“老夫自有计较,无需与你分说。”

“叔父思虑必定周全,此次且容阿嫽多嘴一句。我猜叔父一是因林将军的保王阵营,不愿其抢得头功,其二,既已提前截得消息,叔父想顺势占得先机,避开朝会,撇下赵丹与其亲众,先行定好决策,可对?”

“区区黄口小儿,此时想必正吮指酣睡,难不成我指望她主持大局?”谢坤颇不耐烦。

“叔父说得极是。赵丹一总角小儿也,哪怕上得朝会,也动不了叔父分毫的决断之权。然,此次确是除掉张庭辅的绝佳时机,”谢灵蕴拱手道。

“怎讲?”谢坤听罢眯起眼,朝飞骑摆了摆手,一声金属摩擦的微末响动后,飞骑自觉隐入书房角落,没了动静。

“依小侄对张庭辅的了解,其人执拗迂腐且不喜干戈,这位老夫子对顾武习一向不假辞色,还曾坦言受不得武习身上的杀伐之气。所以,假若召开朝会,张庭辅必定直言议和,绝不开战,届时叔父联合百官上书,治他个不分敌我、坏我军心之罪,哪里还会有人阻挠。”

谢坤微微颔首却仍不言语,谢灵蕴接着道,“至于林将军,小侄知晓叔父忌惮其军功,然此番战事紧迫,若我估得不错,北齐应已越过巫河,迫近陇山镇,而我军常驻陇山不足万人,此镇失守已是必然,唯有林将军可扭转败局。况且百威将军离京,赵丹岂不是再失一臂?”

谢灵蕴见谢坤神情动摇,赶忙又添一把火,“再言之,虽兵法常说,军队未动,粮草先行,此番却是十万火急,林征必定等不及筹措军粮,而叔父坐镇后方,相当于抓住林征命脉,何愁他不从命。”

谢坤眸中精光一闪,笑道“善!阿嫽小小年纪,胸中便有千丘壑,果真了得。来人!”

“相爷,”飞骑跪地听令。

“换身驿卒官服,从宫门飞马传信,沿路记得高喊边关急报、北齐入侵,去吧。”

飞骑应道,“属下这就派人拦杀朝中驿卒,绝不会走漏风声。”

谢坤自腰间锦囊中掏出一颗金丸,扔至男子脚边,“差事办得不错,有赏。”

直至迈进草庐的院门,掩好门扉,谢灵蕴才卸下全身防备,意识出走,身体随之失去控制,瘫软在堂前甬道,还是外出归来的崔嬷嬷一声惊呼才唤起众人注意,小厮婢女蜂拥上前,将谢灵蕴搀扶至卧房内。崔嬷嬷忙不迭地端出煨在红泥小炉上的药汤,一勺勺喂谢灵蕴喝下。

“怎么拿我的小火炉煎药?这是专为温酒所备,使着热药也太煞风景了些,往后可不许了,”谢灵蕴趁着吞药的间隙嘟囔道。

崔嬷嬷没忍住瞪她一眼,道,“竟还想着什么小火炉,主子也太心宽了,此次若是落下病根可怎么是好,”说着,禁不住哽咽凝噎。

谢灵蕴勉力笑道,“怎么还惹嬷嬷哭了,火炉,嬷嬷尽管去用,我再不会提,身子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年轻力壮的,不日便恢复了,嬷嬷不必焦心。倒是我在太后宫里跪了时刻不短,恐伤及双膝,劳烦嬷嬷去取些伤药膏,亡羊补牢,犹还未晚。”

崔嬷嬷顾不上再抹泪,旋即起身出外寻药,嘱咐谢灵蕴躺下休息养足精神,等她回来有事商量。

谢灵蕴乖乖答应,待崔嬷嬷足音渐远,她强撑着翻身下榻,叫来草庐里专事采买的小厮,匆匆写就一张字条再描画一幅路线图,叮嘱小厮千万照着图示走,先去买好糖沙翁,再赶到张太傅的府邸,将字条与吃食一并奉上。“已近宵禁,务必加快脚程。如若张府有人阻你,便将此物示人,定能面见太傅,”说罢,她又将御赐腰牌交给小厮。

多想无益,谢灵蕴目送小厮跑出草庐,暗叹一句成事在天,遂返身换上崭新朝服,展开一张巫河水系图,端坐于书案前细细审阅,静待大幕拉开。

草庐中的外伤药遍寻不到,崔嬷嬷只得奔去最近的雅颐园求药,半路恰巧遇见后厨掌勺的鲍师傅。老头认出这一脸惶急的妇人是草庐的管事,便拦下她追问谢灵蕴近况,嘟囔着好久没见过这徒弟了。

崔嬷嬷一顿哭诉听得鲍师傅双眉倒竖,拉着妇人返回后厨,取出谢坤原先赏的名贵药膏叫她尽管去用,“煎炒烹炸就断不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家主总赐些伤药,快拿去给七主子多使些,玉琢似的人呐,他们怎么忍心!”

在外禁绝妄议乃草庐当先的规矩,故崔嬷嬷只真心道谢,不敢多言,揣好药膏便快步往回赶,不早不晚,就在她推门亮出药膏的一瞬,那禁宫方向,九声洪钟的浩浩余波恰传至此处,谢灵蕴循声击案而起,惊得崔嬷嬷一阵颤栗。

“主子,药!”

“嬷嬷在此等我归家便好。对了,还有一事,马宝儿被我派出去办差,若他回转,嬷嬷再叫他辛苦一趟,去渔罾小筑订一间上房,以半年为期,房钱从我月份里取,切记越快越好。”

前脚刚跨过角门,一声阿嫽便自身后传来。谢灵蕴不欲理睬,径直加快脚步,可后面一声接一声的阿嫽宛如催魂魔音,逼得她无奈转身,拱手道,“三哥,好巧。”

“不巧不巧,是我特地在此等你。精神可好些了?今早实乃应急之举,为兄心里也忐忑不已,”谢邈满脸尽是关切。

朝会在即,二人不敢怠慢,并肩去往马车等候处,谢灵蕴边走边笑道,“劳烦三哥挂念着,已经大好了。此次还是多亏三哥以猛药助我转醒,否则阿嫽可就要错失为太后和叔父效力的良机了。”

谢邈一顿,转而欣慰道,“甚好甚好,为兄放心不少。只是太后娘娘吩咐了什么紧要差事?阿嫽初入官场,难免青涩些,为兄尽力为你指点一二,为贵人办差可大意不得啊。”

“这……确是不好在朗朗乾坤下明言,”谢灵蕴迟疑道。

恰巧二人行至偏门,两辆马车正一前一后停于门外。谢邈极力邀谢七与他共乘一车,直言自己的马车内饰豪奢,可坐可躺,茶果齐备,且方便二人继续详谈。

谢灵蕴微微一笑,“多谢三哥美意,车,我就不上去了,深恐过了病气给三哥,被叔母知晓又要克扣草庐月钱呢。”

趁着谢邈瞠目结舌之时,谢灵蕴窜上马车,径自绝尘而去。徒留谢邈一人呆立原地,待回过神来,怒而大骂竖子不识抬举,可惜骂声统统摔进马车扬起的尘土中,没了踪影。

车里的谢灵蕴淡淡地掏了掏耳朵,掀开帘子看一眼宵禁后空无一人的街道,嘱咐车夫再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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