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从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喜喜刚出生,就像再狗血不过的电视剧那样,喜喜的降临没有给这个家庭带来太多的欢乐,因为她和比她大几岁的姐姐王芳一样,都是女孩。
“再生一个吧。”喜喜的奶奶语重心长对喜喜的妈妈说道。
但喜喜的妈妈年纪也不小了,再生育只会有更大的危险,为了生计,爸妈又要“丢下”还没满一岁的喜喜外出务工。
喜喜在一岁前和正常的小朋友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是比别的孩子学东西慢了点,稍微迟钝了点,也不爱笑,就像个闷葫芦,平常爷爷奶奶带着王芳在地里干活,喜喜就被固定在竹篓里,一个人在田坎上自娱自乐。
但在一岁之后,喜喜和普通孩子的差距就愈发明显了,只能够勉强直立,一走路就是摇摇摆摆的,也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连句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
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别人的孩子都已经会唱歌跳舞了,喜喜却还只是每天躲在家里,不敢外出也不敢见人。
在喜喜所在的那个地方,流言就像病毒一样疯狂蔓延扩张,很快,喜喜是个傻子的传闻就传遍了整个镇子,以及隔壁镇子,最后是整个县城。
爱面子的爷爷整天唉声叹气,想抱孙子的奶奶整日催促喜喜的爸妈再生一个,只有还在上小学的王芳每天精心照顾喜喜,肩负起了作为姐姐的责任。
后来喜喜的爸妈在务工的地方发生了意外,家里得到了一大笔赔偿金,只不过爷爷奶奶好像更老了,姐姐王芳一夜之间好像就长大了。平时冷冷清清的家里变得热闹起来,叔叔伯伯舅舅这些平时见不了几面的亲戚们就像是住在了这里一样,每天变着花样给爷爷奶奶做菜,哄他们开心,只有喜喜,瞪着大眼睛,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
这个时候王芳总是流着泪摸着喜喜的头,说有一天会姐姐带她离开这里。
王芳做到了,在她初中毕业那年,带着喜喜坐了一天的绿皮火车来到成都,这个让很多人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
王芳先是在火车北站附近找了一份服装加工厂的学徒工作,由于没有成年,也没有经验,所以王芳每个月只有两百不到的工资。还好老板人心善,让王芳平时带着喜喜一起到工厂里方便照看,还给王芳找了个住处,在一个村子里,一个院子四户人家,王芳和喜喜就住在最小的那间房子。
院子里的邻居和工厂里的工友对喜喜都很好,将自己孩子穿不了的衣服给喜喜穿,会给她糖吃,吃饭时也会多夹几块肉到喜喜的碗里,可以说喜喜就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
王芳是一个非常要强,而且有自尊心的人。生活中,她宁愿自己饿肚子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工作里,她不会用缝纫机,她就不耻下问去向别人请教,自己借了一台缝纫机搬到房间里,每天都练到深夜,直到手全是伤口,每天还吸入大量粉尘,尽管这个时候她也才15岁不到。
同龄人都已经上了小学,但喜喜每天就跟着王芳在厂里玩耍,王芳从来不觉得喜喜是个傻子,她只觉得喜喜只是比别人走得慢了一点,总有一天也会长成一个聪明美丽的大姑娘。
随着喜喜的年龄增加,喜喜的好奇心也逐渐变大,开始不满足只待在原地,在厂里四处乱走,对别人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王芳有些挂不住脸,为了将喜喜控制在自己身边,王芳拿来一根绳子,一头绑着喜喜,一头绑着自己,姐妹俩吃饭一起,上厕所一起,就用一根几十厘米的绳子绑着。
王芳顾不得来往人的指指点点,只专心工作,因为她知道别人的指指点点不能改变什么,只有自己能力变强才能改变命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王芳的性格开始变得强势,因为只有带刺,别人才不能轻易伤害到自己。
后来王芳在这里又干了三年,直到成年之后就离开了这家工厂,开始在一些更小更累但待遇更高的工坊打衣服,因为是计件的制度,所以王芳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喜喜逐渐成为了一个“累赘”,很多时候王芳需要将喜喜锁在房间里,自己才敢放心出门工作。
即使这样,喜喜的安全也仍得不到保证,有一次王芳出门时没有锁好窗户,喜喜便从九楼的窗户翻了出去,半个身子已经露在了外面,最后惊动了整个社区的人,警察和消防员来了一大堆才保证了喜喜的安全。
社区得知了王芳和喜喜的遭遇,愿意提供帮助,但要强的王芳却不肯,这里的邻居都知道了喜喜是个“脑袋不灵光的女孩”,她宁愿不辞辛苦搬出去,也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
此时的王芳也仅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在这个如花似玉的年纪,王芳却整日和缝纫机打交道,没有自己一点的生活,渴望爱情的她找不到适合的人,往往付出真情之后,对方就会因为自己的身世而选择离开。
有好几次,王芳萌生出了将喜喜送到福利院的想法,但每次回家看到喜喜那张脸,听到喜喜叫自己姐姐,王芳坚硬无比的心总会柔软下来,喜喜永远是王芳的软肋。
爷爷在两年前已经离世,而奶奶离世的消息还是在两个月之后才传到了王芳的耳朵里,爷爷奶奶留给王芳和喜喜的也就只剩这条消息飘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