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听罢,没有深究她的身份,见她一身农妇装扮,想是家境贫寒之人,又兼外孙女有意无意说她的好话,心里一动。
“想来你是久修佛法之人,所以连素斋都做得如此出色,可愿到府上当个厨娘,专事我的饮食。”
郑晴琅没料到还有这种展开,面色闪过讶异后,很快答话。
“多谢老夫人厚爱,老身确实靠一手厨艺挣营生,只是年纪大了,劳累不得,如今也不过一个月接上一单,给人整治几桌席面罢了。厚颜说一句,老夫人同老身都是佛门中人,若是老夫人喜食斋菜,我这边倒有几道做法奉上,权当结一份善缘了。”
崔氏听罢,虽有些遗憾,却并无被拒绝的不悦,笑眯眯得点下头。
“那就多谢您割爱了,洪妈妈,你且带人过去记下,回头交给厨娘便是。”
被唤作洪妈妈的老嬷嬷立刻上前,示意郑晴琅跟上。
郑晴琅给了岳轻娥一个隐晦的眼神,见对方轻轻颔首,便随洪妈妈离开了。
洪妈妈是识字的,领着郑晴琅到了某间厢房,找来了纸笔,便让郑晴琅口述方子。
郑晴琅确实会做斋菜,因为在现代时,奶奶晚年吃斋,为了尽孝,她特意学了许多斋菜的做法。
为了显得她手里的方子特别些,她还特意挑了四道做法比较繁琐的,听得一向自诩见多识广的洪妈妈暗自咋舌,渐渐收了轻视之心。
过后,洪妈妈按照主家的意思,想要塞些银子给郑晴琅,被她硬是拒绝了。
笑话,她献出斋菜方子,就是为了结一份善缘,若是接下银钱,那就是银货两讫的交易了,她才不做这种亏本买卖呢。
此事毕后,她没再去找岳轻娥,而是径直离开了后院,准备离开太华寺。
岳轻娥明日便回昆明,她打算将那两个恶人带回去给父兄发落。周氏过后寻不到娘家侄子,肯定会多番探访搜寻,所以郑晴琅不好在她眼皮底下,和岳轻娥过从甚密,以免她想通关节,找她麻烦。
她一路走着,一路后怕,脑门直出虚汗。
万一她制服不了那作恶男子,把自己这条命填进去怎么办?
万一她下手太重,不小心害了一条性命,累自己身陷囹圄怎么办?
万一岳轻娥不是善人,为保名声毫无瑕疵,暗地里谋害自己怎么办?
万一岳轻娥是个懦弱的,不敢同作恶之人抗争,打落牙齿和血吞,双方都怨自己多事怎么办?
万一东窗事发,真得被周氏发觉自己在此事中的作用,后面寻机报复怎么办?
说到底,薛家寒门小户的,若是被周氏这等贵妇人盯上了,虽不至于杀人放火,但自有磋磨人的法子,她本人乃至薛家其余人,都可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救人是一时冲动,她虽不后悔,却不得不为这一时冲动上几个保险,白送斋菜方子获得崔氏好感是一份,同岳轻娥交好也是一份,只希望她永远不用“报保险”才是!
出了太华寺大门,她越走越急,迫切得想要见到薛家人,这一刻,她猛然发觉,薛家人已经在自己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不是责任,而是亲近的人。
“薛氏豆花,有甜有咸,都过来尝一尝哟,只要两文一筒。”
“薛氏香干,秘制卤料腌制,宜良县独一份的美味,快来看一看哟!”
终于来到满是人间烟火的庙市,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她的眼眶不自觉得湿了下,连忙用袖子抹了一把,朝着他们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