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几尽停歇的雨点又开始从云层滴落。

地处江北，却怀着小桥流水的水乡风姿，正是京师临安给人印象中的朦胧。

晋王府，书房。

红玉从窗外收回目光，噘嘴抱怨道：

“老天爷真不让人省心，姑爷刚出门雨就下大了。”

“就算有伞，走到妙音坊，衣服鞋子也免不得淋湿。”

慕南歌搓着手中碎纸，一片片放进灯烛里，她很喜欢闻这种焚烧纸张的草木香味。

“我们家的红玉姐姐这是心疼了？”

“小姐～”

红玉被戳破心事，脸上瞬间爬满害羞，只好转移话题道：“小姐可曾查出什么来？”

慕南歌破天荒第一次露出谨慎的神色。

“什么也没查到，咱们这位妙音师姑还真是不简单呢～”

“连小姐都查不到带走师姑的是什么人吗？那姑爷想凭借自己的能力查，岂不是有点……”

“不自量力？”

慕南歌把红玉不忍心说的四个字说了出来，接着又道：

“咱们初来京城，跟脚不稳，放进朝中的眼线现在还不能轻易动，只是暂时两眼一抹黑，等风头过去就好了。”

“这位师姑可是衍月宫建宫以来第一位女弟子，连父王和母妃都对其赞赏有加，不会出什么事的。”

“至于那些官差制式的人，肯定和长公主脱不开干系。”

“她想开设囚仙学宫，既然占了一个‘囚’字，自然要有镇得住囚徒的官差。”

慕南歌说出自己的猜测。

“好端端的，长公主为什么要开学宫？还把朝廷珍藏的武学拿出来分享？”

“这不是养虎为患嘛，万一镇不住，到时候天下大乱……”

红玉想不明白。

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我们？”

慕南歌轻轻颔首。

其实有时候她也不理解长公主的一些想法，那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是啊，不然你以为长公主为何传密旨让咱们进京？

区区三王，还不配让晋王府如此兴师动众。

天下人都知道，晋王朱雀刀在姐姐出事后就断了传承。

硕果仅存的朱雀卫守成有余，开拓不足。

二叔三叔只吃不吐，光打雷不下雨，不到生死存亡几乎指望不上。

长公主这是想用晋王府再压一甲子江湖。”

“可万一压不住怎么办？”红玉声音都有些抖。

外边那群江湖人早就看晋王府不顺眼了，只是一直碍于实力不济，只能忍着。

晋王府一旦展露颓势，那就是一拥而上，趁你病要你命，墙倒众人推。

“压还是能压住的，只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这不正合长公主的意吗？

削藩削藩，最后削的还不是咱们？”

慕南歌笑容略带些苦涩和疲惫。

也就只有在戏弄沈倾尘，姐姐和徐如卿的时候能让她暂时忘记这些。

晋王府虽未到生死存亡之际，但在收到长公主密旨后，慕南歌仿佛已经看到了它衰败的开始。

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

暂时还没有想到破局的方法，能够最大程度保全晋王府的实力。

麾下铁骑镇守南疆，时刻提防着黎嶷部族。

不动用朱雀卫，晋王府还能拿什么去横压江湖呢？

慕南歌不是没想过借助沈倾尘背后的力量，毕竟衍月宫不管怎么样也都有着十潭之名，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衍月宫主海外寻仙，妙音仙子也杳无音讯，只剩下门内两个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