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还记得吧，从加入门派的第一天起，我们就被教导，要用一生的时间，去斩妖除魔、守护天下苍生。“

“可是离开门派的这些年来，我游历了整个天下，才算看清楚了我们要守护的这个天下，真正的模样。”

“百姓们被困于旱灾、饥荒、赋税、盗寇、疾病、徭役……”

“在死亡的边缘苦苦挣扎。”

陈轩闻言默然。

他在上次的模拟轮回中，也亲眼见证了这个世界低层百姓的真实生活状态，所以他知道苏灏所说的这一切，并非虚言。

“大乾王朝，是在青莲祖师帮助下建立起来的，距今已经三百多年。”

“我曾查阅国史馆，竟骇然发现，在这三百年中，有据可查的所谓的暴民动乱，便有四百三十七次，平均下来，每年爆发一次还多！”

“三年前爆发的于七王小波之乱，席卷灾民百万之巨，绵延九省，朝廷官军多遭惨败。乱民的实力，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势不可挡，看了起来竟是要改朝换代了一般！”

“然而，朝廷镇妖司、青城等门派的弟子一到，无论是声势何等浩大的乱民，在我们这些修士面前，终究是不值一提。”

“那一战，真可谓杀的是天地昏暗，日月无光，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呐……”

陈轩不由叹息了一声。

他这时也想起来了，三年前，有大批弟子奉命下山，说是帮朝廷处理一些事情。自己当时只顾着忙碌锁妖塔的事情，没有太多关注。

后来听说他们回来之后，不少人得了极其严重的病症，都被独孤云派去后山的思过崖闭关修炼了。

现在想想，那些弟子负责执行的，便是镇压乱民的任务？

“哈哈哈……”

苏灏负手而立，仰天长笑，但笑声之中，却没有半点的欢喜之意：

“我们立誓所要守护的，便是这样的一个天下！”

“什么守护天下苍生？”

“有多少卑鄙无耻的勾当，假借着百姓的名义，笼罩着一层光鲜亮丽的外衣，维护的却是这个昏庸无能的朝廷的秩序，满足着那些达官贵人醉生梦死的贪欲！”

“师弟，你开心吗？”

听了这番话，陈轩感觉心情十分沉重，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苏灏回过头来，看到他脸上复杂的神色，于是语气放缓了一些，眼神中更是透露出几许期盼：

“我知道令尊大人为官素有清正廉洁之名，可他如此刚正不阿之人，却也不容于朝廷，更被贬谪到了九真郡那等瘴疠边陲之地。”

“你觉得，这合理吗？”

“所谓的妖魔鬼怪，从不在十万大山中龟缩，也不在荒山野岭之间游荡，而是在朝廷、在庙堂之上呐！”

陈轩不由自主地微微点头，随即叹息了一声：

“这世道有病。”

“得治。”

“治？”

苏灏霍然扭头，一步步向陈轩逼近，脸上的表情陡然间变得狰狞无比，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一股绝望、凶狠、疯狂之意，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般，逼得陈轩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