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瞥了她一眼,再次开口:“你多次冒犯陛下,难道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牡婳苦笑一声,答道:“我既已决心行刺天帝,自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女子冷笑一声:“被陛下遗弃的人众多,如你这般胆大的,却是独一份。或许,陛下会对你刮目相看。”
牡婳无力地摇了摇头,双手被绳索紧缚,已经勒入肉中,她却一声不吭,只是沉声道:“既已无情,我又何必再留恋?那样的负心人,不值得我留恋。”
话音刚落,那女子突然赞了一声“好”,她的面容扭曲,似笑非笑,显得阴森可怖。随后,她竟从怀中掏出一把血红的匕首,唰唰两下,便将牡婳身上的绳索割断,留下了她一人在这黑暗中沉思。
牡婳的双腿一软,瞬间跌坐于地,疼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她几次尝试起身,却力不从心,只能倚靠着冰冷的刑架,目光坚毅地凝视着那名神秘女子。
女子将匕首悄然收起,轻声细语道:“尽管陛下命人严加看守,但只要我愿意,放你离开不过举手之劳,此刻便看你是否愿意放弃一切了。”
牡婳心中虽惊,面上却波澜不惊,淡淡回应:“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不知您为何要如此助我?”
女子沉默片刻,终是展颜一笑,仿佛冰雪初融,温暖了周围的冰冷。
“随我来。”
她未再多言,转身步出刑房,留下牡婳独自思量。牡婳深吸一口气,双手按住肩头的伤口,勉强支撑着跟在那女子身后,行走间竟未遇到任何阻拦。
两人穿行在昏暗的地牢之中,走过漫长的甬道,最终来到一间石室前。石门一开,只见屋内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墙壁上斑驳的血迹诉说着过往的惨烈。
女子领着牡婳步入石室,手指指向中央的一汪深潭,道:“秋官堂外守卫森严,若要逃离,唯有这条水路可行。”
牡婳走近水潭边,只见潭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女子见她犹豫不决,便冷笑解释:“这水潭之下通往人界,你一旦跃入,便舍弃了花神的身份,再也无法重返天庭。但身为凡人,总好过在此丧命。”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诱惑,仿佛害怕牡婳不肯轻易离去。
牡婳本对生死已无畏惧,但既有了逃离的机会,自然不愿继续受慕翊郯的摆布。她心一横,毅然向前迈出步伐。
女子见她准备跃入潭中,急忙提醒:“潭中有漩涡,务必避开,否则会被卷入禁地。”
“禁地?”牡婳疑惑道。
在天界多年,她自然听说过禁地之名,但除了天帝之外,无人能够踏足,因此禁地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
没想到,传说中的禁地竟然就隐藏在秋官堂之下。
女子见她好奇,便随口道:“禁地也并非什么神秘之处,只是那里的木石能够锻造出神兵利器,因此才被天帝封禁。”
她顿了顿,又嘲讽地笑道:“陛下已经许久不曾踏足禁地,恐怕早已将其遗忘。”
牡婳虽不明所以,但此事与她无关,便没有深究。她向那女子道谢后,又向前迈了一步。
平静无波的水面就在眼前,深邃而幽暗。牡婳深知前路未知,但心中却无半分畏惧,她默默地重复着某个人的名字,试图将那份深情从记忆中抹去。
然后,她紧闭双眼,纵身跃入潭水之中,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