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李夫人生个皇子,又得皇上喜欢,再回想当今皇上是怎么得到皇位的……”宫卿道。
“嗯,你的担心也有道理,虽言未雨绸缪,但世事变幻,我们无法预知未来,也只能做好眼前。”卫青语气稍微沉落,他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似乎更沉重了一些。
“好在皇后还能稳得住。”宫卿道。
“不想那些个烦心事儿了,这几天怎么样?他还闹腾吗?”卫青看着宫卿的肚子道。
“哎约,你说他,他不高兴了,在踢呢。”宫卿道。
卫青的手抚上宫卿的肚子,确实感觉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手心滑过。
“小崽子,别踢了,心疼心疼你娘。”卫青道。
宫卿摸着肚子吃惊道:“这孩子似是能听懂人话,果然不踢了。”
“好小子,出来给你吃肉。”卫青道。
“说不定是个姑娘呢。”宫卿道。
“问问不就知道。”卫青对着宫卿的肚子道:“若是小子,就踢你娘一脚。”
良久,宫卿肚子很安静。
“看吧,许是个闺女呢。”宫卿道。
“若是闺女,就踢你娘一脚。”卫青道。
良久,宫卿肚子仍很安静。
宫卿笑道:“他这是睡着了。”
“也可能是不舍得踢你了。”卫青道。
“还可能是觉得咱们太无趣,不理咱们了。”宫卿笑。
“还没出来就嫌弃老子,小心打屁屁。”卫青道。
无论俩人怎么说,宫卿的肚子始终很安静,卫青直道是个有个性的。
六月,皇太后崩。三日绝食,七日出殡。
皇太后王娡与汉景帝有四个孩子,三女一男,三女分别是平阳公主、南宫公主、隆虑公主,一男就是当今皇上。入皇宫前,王娡曾嫁给金王孙并已生有一女。王娡母亲臧儿听占卜之人言两女当大贵,便将王娡从金王孙处抢回送进宫里。臧儿先嫁王仲,生有一男,名王信。后嫁田家,生两男田鼢、田胜。王娡封为皇后,便封王信为盖侯。待当今皇上登基,王娡为太后,田鼢、田胜也分别封侯,其原来生的一女,被封修成君。修成君有一子一女,女儿嫁淮南王太子,儿子横行京师。因太后王娡的关系,王家、田家、修成君一家尊贵异常。如今太后崩,最有危机最悲痛的也是这些人。当然,从此失势的也是这些人。
田鼢死后,田鼢儿子田恬袭封武安侯。太后葬礼,田恬一身酒气,头脑不清,穿着睡衣进入皇宫,一时众情哗然。
皇上震怒,却隐而未发,皇家在全天下人面前丢不起这人。
翌日,田恬醒来,发现自己被囚在黑屋中。
田恬跪地大哭道:“皇上饶命,我是被人陷害的。前日,几个朋友怕我伤心,说是请我吃饭散心,我就喝了一杯便不省人事。醒来已过日中,突然想到太后的事,心中焦急,忘记换衣服便出来。皇上,我不是故意的啊!!!”
皇上不会关心他是否故意,也不关心他是否被人陷害,丢了皇家的脸就不可饶恕,过了些时日便劾田恬大不敬,夺了侯位。
“穿着睡衣入宫,竟有这样人?”宫卿惊道。
“有异便有妖,被人陷害的可能更大。”卫青道。
“嗯,正常人不会为此事,只是何人陷害?这太后刚去,就有人敢拿田家人下手?”宫卿道。
“许是田鼢得罪人太多,有人早想报仇了。”卫青道。
“王家、田家、修成君这些人得太后荫蔽横行这些年,应是早有人看他们不顺眼了。”宫卿道。
“权力的争夺,本质上是资源的争夺,无权无功而占有资源,早晚都得失去。”卫青道。
“当初田鼢大肆占有良田屋舍,断不会想到有今日。”宫卿感叹道。
“人终其一生都在抢夺占有资源,认为占有的越多越好,给子孙留得越多越好,无奈有的子孙守不住,反而成夺命根由,想想也好无意思。”卫青道。
“我倒是觉得人是应该抢夺资源,不然一家老小吃喝都没有还如何活着,但是占有一定资源后,人就不能太贪,妄图占有更多东西,寻求更高位置。”宫卿道。
“这样想便简单了,资源谁都想占有,只不过有人获取的手段太过卑劣。且资源拥有之后需要有实力维持占有,如何去维持占有?只能靠占有更多。更极端的情况是要么拥有一切,要么一无所有,当初荣太子、栗姬便是如此。”卫青道。
“宫里的争夺太惊悚,若是我,许是早早就送了性命。”宫卿叹道。
“没有人是天生的斗士,皆是为了生存和更好的生存而已。”卫青道。
“因此,钦佩宫里的皇后。”宫卿道。
卫青微微一笑,没有言语。世人皆知他卫青是因了宫里皇后才有今日,却不知若是没有他卫青,皇后有没有命也是另说。
入春,皇上照例春猎。今春狩猎不同往年的是,十六岁的少年霍去病夺了第一。
霍去病虽只有十六岁,但生得高大健壮、仪表不凡。因是皇后二姊卫少儿的孩子,已为侍中,很得皇上喜爱。
皇上大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去病有吾当年之风啊!”
霍去病道:“皇上谬赞!”
皇上道:“别学那些个儒生,妄自菲薄,灭匈奴要的就是有血性的人。匈奴近来愈加猖獗,先后侵犯我代郡、定襄、上郡,掠我财物,扰我民众,此生不灭匈奴吾誓不罢休。”
卫青道:“不擒单于非男儿,为扫平胡虏,微臣便是马革裹尸还也心甘情愿。”
霍去病道:“微臣也愿马踏胡虏横扫匈奴。”
“好!好!”皇上连连点头。
“我大汉男儿若人人愿为国家社稷肝脑涂地,何愁匈奴不灭?”皇上道。
卫青道:“为国家社稷,我大汉从不缺好男儿,唯有良马难寻,臣请大规模官养马匹。”
如今,官家虽也养了一些马,但数量远远不够,卫青想在朔方城附近大规模官养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