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我也看到了窦……。”宫卿有些害怕,拉住卫青的胳膊。
卫青想到宫卿曾看到惨死的窦婴,心里后悔和她说这些事了。
“你又不认识窦婴,更没有对不住他,再说哪里有鬼?你信则有,不信则无。若真有鬼,那些冤死的人不都索命了?戚夫人、韩信能让吕后活着?晁错、周亚夫能饶过景帝?是田鼢自己心里先怕了,才生病的,也是他相信鬼神才至于吓死。那日那么多人都见了,不会有事的。”卫青劝道。
“可是我怕鬼,从小就怕,晚上再也不敢出去。”宫卿道。
“没事儿,我陪你。”卫青道。
“皇上也信?”宫卿道。
“信。”卫青道。
“那他还……”宫卿看了看前后左右,她想说“随意杀人”,还没出口,卫青已知她想说什么。卫青道:“凡是鬼神这种事,也都有一个破法,说是即便是鬼也不会缠真龙天子,皇上可能也这么认为。”
“心中不够强大的人,还是不要随便害人。”宫卿摇头道。
“要不如何说善良才有福报。”卫青道。
“那我不怕,我可没做过亏心事。”宫卿笑道。
“嗯,我听闻汉中城固县有一个老人杨王孙,学黄老之术,家业很大,却要求死后子孙将他裸葬,他死后也果然裸葬。这位老者认为人死则灵魂灭,肉体腐,一切将归于自然。”卫青道。
“真的?死后不是要去重新投胎?”宫卿问。
“谁能说清死后的事,我们还是进屋吧,日头过去,一会儿该着凉了。”春天的日头,也就正午时刻洒下些暖,日沉则凉气依然袭人。
两人进屋。宫卿道:“我在想要不要给你找个女人?”
“怎地?”卫青仔细端详因有身孕而脸颊更为丰腴的女人,想要从她平静的眼眸看到她的心里去。
“我怕你憋坏了,听说憋久了不好。”宫卿眸光流转,似怨嗔,似揶揄。
“我要是不憋着,找了别人,你不伤心?你伤心,孩子能好?”卫青连着两个逼问,宫卿有些无语。她当然伤心,她可能告诉自己不要伤心,可是伤心这种情绪有时可不是理智能控制的。
“感情是为了孩子?”宫卿那表情,端的是怨气冲天。
“那也要看谁生的孩子。”卫青一句话让宫卿心底的气随即就泄了。
“她们都私下里说我是个妒妇,连有了身孕都缠着你不放。”宫卿道。
“你可想放?”卫青问。
“当然不想。”宫卿立即道,过后又感觉自己这反应有些过于强烈,自己先不好意思笑笑。
“这不就成了,你情我愿,管别人说何,嘴在别人脸上长着。”
“只是……,你不介意?”宫卿问道。
“介意什么?”卫青真真是一脸迷糊。
宫卿无语,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沉吟半日方道:“介意我霸着你啊。”
“你说我该不该介意?”卫青饶有趣味问。
“我又不是你,我哪里知道?”虽是如此说,宫卿却也知:哪个男人不想子孙满堂、妻妾成群,享齐人之福。
“我不在,你能暖热被窝?我不在,半夜肚子疼你找谁?我不在,你做个噩梦找谁说?……”卫青一串问题问得宫卿哑口无言,卫青还没说她胆小怕鬼,他不回来她都睡不着。
“那还有好几个月,你得憋着。”宫卿道,看着卫青的眼睛竟是少有的强横。
到此,卫青终于知晓这女人谈话的用意。要说女人不占、不妒,那都是假,哪个女人想自己男人找别的女人去?对于这种霸道,卫青并不反感。若是宫卿不霸不占,他才要多想。那只能说明她对自己的男人并不放在心上。
卫青笑,心想若是男人连这点子欲望都控不好,那只能说明与兽也没差多远。嘴上却是道:“憋得难受,如何补偿?”
这下可难住了宫卿,她手中确实没有太多东西,她那点嫁妆,他也看不上。
“你想如何补偿?”宫卿认真问。
“那我且好好想想。”卫青只是要逗她,哪里舍得难为她,难为她还不如难为自己,况且她如今还怀着身子。
“那你想着,我能给的全给你,这一年就委屈你了。”宫卿道。
仲春时节,花红柳绿,莺飞蝶舞。卫子夫正好是这个时节过生辰。宫卿挺着不算太大的肚子,由丫头扶着,随着卫青入宫庆贺。
认识的、不认识的许多人,原本空阔的宫殿,突然就有些拥挤起来。
皇上随意地穿着黑色龙袍,墨发只用墨玉簪起,头带玉冠,那挺拔的身姿,恣意的神态,尽显帝王风范。他身边坐着皇后陈阿娇,皇后着一身黄色凤袍,头戴凤冠,雍容尊贵,只是眼睛无神,厚厚的粉也遮不住眼睑处的黢黑。她身旁是卫子夫,着一身樱桃红的衣裳,及腰长发简单披在身后,只用一珍珠发箍笼在一起,肌肤赛雪,眼神流转,娇娆明媚。她身旁是三个小公主,都穿着一摸一样的明黄色衣裳,粉妆玉砌,煞是好看。
君臣宴饮,把酒言欢。结果是皇上醉了,大臣也纷纷醉了。
皇上醉后略显狂肆,公然抱着卫子夫白日宣淫去了。宫卿扶着醉酒的卫青,正好一眼看到皇后望着皇上抱着卫子夫的背影,眼里若淬了毒一样。宫卿打了一个寒战,迅速底下头,同时安抚一下自己几乎要跳出的心脏。而肚子里,似是有个球贴着肚皮从左滑动至右。他动了,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她想将此喜悦告知卫青,却看到他一脸迷茫的醉酒状态,还是算了,这么多人呢。
刚将卫青放置到床上躺着,卫青却坐了起来,一脸清明。
“你没醉?”宫卿惊问。
卫青给她一个闭嘴的动作。
“这种时候,如何能醉?”卫青对着宫卿耳语道,然后让她躺在床上休息。
宫卿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这是皇宫。
宫卿才待了半个时辰,已经进来两波人,都是宫卿不认识的面孔,和卫青耳语完了就走。宫卿本不想给卫青添麻烦,但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她特别容易尿急。
她有些委屈地对卫青道:“我有点内急。”
“我带你去。”卫青道。
“可……”宫卿看着卫青,不言而喻,他此时正忙着呢。
“不碍事。”卫青道。
再次出门,宫卿多了一层小心翼翼,担心自己行差走错,影响了卫青,影响了卫家。
杏花、桃花此时盛开,这皇宫里也是一片姹紫嫣红。
两人行至一处桃林,突然就听到吵架的声音。
“放手!”一个女声。
“不放!”一个男声,带着含糊地醉意。
“陈掌都可以,我为何不行?”男人横霸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唔……”女人似是嘴被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