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的树叶锅已经折好,几根切得一般长的木树枝搭起了架子,有模有样地把树叶锅架起来烧起了水,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翻腾着,言夔自认技不如人,只好听他吩咐,又去湖边洗起了匕首。
炎夔一边洗一边打量这把匕首,确实稍有不同,除了这把匕首是直的以外,上面镶嵌的宝石好像也比那把弯的少,取而代之的是雕刻的精美的图案,炎夔用一块软巾蘸着湖水,反复洗拭着这匕首,匕首的刀锋在月光下折射出淡蓝色的锋芒。
真是两把好刀,竟然都给了陆吾那家伙。炎夔心里想着,不愧是独子,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洗好了没?”不远处传来陆吾的呼喊声。
“好啦好啦!”炎夔回神,提着匕首从湖边往回走。
“怎么这么慢?”陆吾正专心致志地给山鸡拔毛,那鸡显然已经咽气了。
“你不是说要用这把刀杀鸡吗?”炎夔没好气地把匕首丢在他面前。
“哄你认真干活啊!怎样?”陆吾毫无愧疚之心,把烤好的包在叶子里的池藤果丢给她,池藤果仁长得和新界的花生很像,却要大得多,烤熟的池藤果散发着谷物的香气,外面一层薄薄的橘红色种皮在高温的烘烤下爆裂了开来,露出了里面洁白晶莹的果肉。
“……”炎夔实在是饿得厉害,也不与他计较,径自坐到火堆旁,捧着池藤果大口地吃起来,这池藤果虽然长得像花生,吃起来却像薯类一样,是甜香软糯的口感,正是饱腹的绝佳食物。
陆吾在不甚清晰的火光下继续和那细小的鸡毛作斗争,熟练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怀疑他其实一个人在荒岛生活了好几年。
“你一个皇子,竟然也会做这些?”炎夔一边啃着池藤果,一边看着陆吾专业的样子觉得好笑。
“你一个平民,不也是连蘑菇都不会洗。”陆吾丝毫没有被影响到,他终于将鸡毛拔完,把那脱了毛的山鸡和那颜色各异的蘑菇都扔进了锅里,一起炖了。
“……”
锅里的山鸡和蘑菇在很快散发出了食物诱人的香气,看来不论是哪里的小鸡炖蘑菇都很好吃,除了因为放了红色的菇,暗红色的汤底多少添了几分诡异。
陆吾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罐子,将罐子里粉末状,似乎是调料的东西洒在了汤里,加入了粉末的汤果然又带着复合性的香气。
炎夔已经无心去管陆吾为什么会随身带调料,她环顾四周,只想着哪里能找到个勺子,先盛一碗尝尝咸淡。
“不能吃,蘑菇还没熟,要多煮一会儿。”陆吾明明盯着锅,却轻易看穿了她的心思。
炎夔讪讪地缩回四处张望的头。
陆吾又递给她一个芭蕉叶做的小碗,碗里正放着一只烤得滋滋冒油的鸡腿,
“之前烤好的,趁热吃吧。”
炎夔这才发现锅里的山鸡竟然是少了一条腿的,她接过鸡腿,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想起之前烤好的池藤果仁也被她一个人吃完了,而陆吾忙到现在似乎一口也没吃上。于是她多少有几分恋恋不舍地又将碗推回去,
“你也吃一点?”
“南疆可没有让女人挨饿的传统。”
“你们南疆讲究真多。”炎夔收回碗,自己握着鸡腿啃了起来,这鸡腿烤得外脆里嫩,火候刚刚好,上面似乎还撒了一些南疆特有的作料,有一种特殊的植物的香气,更为食物增色不少。
“可以吃了。”陆吾不知什么时候削好了一个木勺子,盛了两碗。
炎夔看着专心致志盛汤的陆吾,突然觉得这家伙不发疯时也挺正常的。
她又想起陆吾在深林里发狂,然后昏过去的样子,竟然还有几分担心,可惜,她向来不是百转千回会揣度人心思的人,于是她直接开口问道:
“你之前在林子里,是走火入魔了?”。她开口问完,也觉得不对,陆吾虽是皇子,但与她一般,又不是修行之人,怎么会走火入魔?
“疯病,陈年旧疾了。”陆吾将盛好的其中一碗递给炎夔,“小心烫。”
“嘶……”陆吾话说晚了,炎夔被烫了个正着,大着舌头开始没话找话,
“你身上毛病不少啊,你是不是还夜盲?”
她向来不太多话,难得刚打完怪放松下来,又觉得和这疯子莫名有几分投缘,自然多聊了些。
“对啊,十二岁那年突然瞎的,这么刨根问底?莫不是……”陆吾也不回避,反而突然靠近了些,近得炎夔似乎能感受他的气息湿湿地落在她端着碗的右手上,
“莫不是家里有合适的姊妹要介绍与我?”陆吾抬眼,跳跃的火光跳入他眼底。
炎夔连忙把碗端远些,生怕别人喝着她一口汤,
“没有,没有,你又疯又瞎,在新界是找不到媳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