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像是计谋得逞般扯起了笑容,也跳入了那壳内,侧着身在言夔身边躺下,里间极是狭窄,二人贴得极近,言夔甚至能感到此人身上极凉,像是没有温度一般。
也许是因为施展天火的原因,言夔的体温总是比常人高一些,她向来不与常人肢体接触,此时难免皱了一下眉。
“有点黑,害怕的话,可以抱紧我。”陆吾说完,带上“绿花生”的壳,那“绿花生”与菌径之间仿佛有什么阻力一般,竟是悬浮在菌径之上的,随着陆吾信口吹了个口哨,那“绿花生”就顺着几乎是垂直的菌径滑了下来。
一瞬间的失重,炎夔受惯性影响,眼看脑袋就要撞到“花生壳”,但那“花生壳”竟然没有想象中硬,甚至有些绵软,炎夔抬头定睛一瞧,原来陆吾早就将手垫在那里。
炎夔戴着夜视镜,将壳内看得一清二楚,其实壳内并不黑,内壁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发光的石头,似乎是萤石。
炎夔侧身看去,陆吾正躺在她身侧,他大睁着眼睛,目光却是涣散的。
这人是个夜盲,炎夔心下判断着。
怪不得内里镶嵌着这么多萤石,原来怕黑的人是他,还是个胆小鬼。炎夔继续腹诽着。
这菌径七弯八绕,炎夔不知这破“花生壳”要把他们带去哪里。
“你和白泽什么关系?这么重要的法宝他都给了你?”狭窄的空间内,陆吾低而磁性的声音悠悠传来。
“与你无关。”
“外界都在传你和白泽星君有一腿,我看你这样凶狠恶毒,白泽那么好性子的人定然是瞧不上你。不如……”黑暗中,陆吾的眼睛如猫一般眯起,炎夔带着夜视镜将他眼中的狡黠看得一清二楚。
“不如在我身边做个侍女,我要是腻了你,就拿你去喂虫子,你这么狠毒,喂出来的虫子肯定也格外得毒。”陆吾扯了扯炎夔的衣角,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潮湿的气息落在她后颈,有些发痒。
“我建议你拿自己喂,你这么癫,喂出来的虫子说不定能变异。”炎夔将自己的衣角扯了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盛炎夔你这个人真是有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你这么有趣,我可舍不得喂虫子。”
这人一会儿是人,一会儿是鬼,炎夔决定不要和一个疯子计较。
池藤果在陆吾单方面的愉快交流中,逐渐放缓了速度,似乎快到目的地了。
炎夔未来得及起疑,就听到“扑通”一声,他们像是坠入了水里。
“别担心,会浮上来的。”陆吾见炎夔面露戒备,贴心地开解道。
炎夔摇摇头,她可没忘记这人连说了两次要拿她喂虫子。
池藤果果然如陆吾所说,浮了上来。陆吾掀开果壳,他们已来到了一大片沼泽,现在果壳另一边可以掀开,两人一人坐在一个果实的空当里。
只见参天的池杉矗立在沼泽中,遮蔽了天空,大片或青或黄的池杉树叶覆盖在沼泽里,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鸟鸣蛙叫,竟然还有些惬意。
碧绿的池藤果在沼泽里行进着,速度居然也不慢,那些粗大的藤蔓以完全不符合力学定律的姿态在他们身后挥舞着。
“这是要去哪里?”炎夔呼吸着新鲜空气,也终于不用再挤在那狭窄的空间里,心情好了许多。
“前些天我去深林,刚巧碰到有人猎杀巨虫,就去帮了一把,没想到那巨虫趁我一时大意,喷出毒气,将我迷晕后逃脱了,恰巧有人路过救了我,我看他家着实贫困,既然他们凑巧救了我,我就发发慈悲帮帮忙吧。”
陆吾伸了个懒腰,两手撑在身侧,曲着一条腿,悠闲自在地说道。
“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知恩图报的人。”炎夔盘腿坐在壳内,看向远处。
“那怎么办?毕竟能遇上我是他们的造化,也不知是折了多少福份。”陆吾把腿放了下来,半坐在壳边。
嗯,白夸了。也对,就算是在凡间,也分三六九等,王公贵族哪个不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身为平民的炎夔心里如是想着。
她侧身向身边的“王公贵族”看去,只见他将两条腿悬空,前后晃着,好不自在。他肤色极白,脚踝露在裤管外面,白得扎眼。
“到地了。”眼见池藤果将要靠岸,陆吾也不站起,劲瘦的腰身一个发力,便从池藤果上跃起,跳到了岸边。
“上来吧。”陆吾向炎夔伸出手,想扶她上岸。他手指极是细长骨感,炎夔却想起池藤果里绵软的触感。
炎夔倒也没回避,象征性地搭着他的手也跳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