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和我去,你是部落首领的独子,你们部落未来的领头人,你若不和我去,你们这个部落里的每一个人,子子孙孙都是贱籍,世代赎罪,永无出路。”
陆吾紧盯着炎夔,嘴角却扯起笑容,“原来在你眼里,我竟是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首领。”
“你不是吗?”炎夔感到体力一点点恢复,底气自然也足了很多。
“我想你一定对我有什么误解,白泽那家伙的话,你不会真的听进去了吧?”他上半身放松地后仰着,眼睛却发亮,那是知道深知猎物在手,坐看它玩弄把戏的姿态。
“我不需要听谁的话,我能感知到火,我能看见你的心里有一团火,是红色的怒火。”炎夔平静地回视他。
陆吾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危险,那是被看透心思想灭口的神情,“就凭你?”
他话音刚落,室内的灯火陡然全部熄灭,卧室门窗大开,寒冷刺骨的风卷着细沙着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周身突然散开一种难以抗拒的威压,那是和神摄类似的原始的震慑。
“难怪他不受神摄控制,我更看不出他的底细,他的神力恐怕就与神摄有关。”神魄开口道。
炎夔半跪在地,她以手为爪,紧插在土里,在漫天风沙中,愣是没有倒退一步。
陆吾陡然站起,他穿着褐色的皮靴,皮靴上坠着几条银色的细链,那摇晃着细链的皮靴一步一步走到炎夔面前,炎夔抬起头,陆吾身上的威压也如水波般,一层一层,直逼着人喘不过气来。
他自上而下地看着炎夔,然后向半跪在地的她伸出手,“把这么美丽的小姐晾在地上可不是南疆的待客之道,走吧,我带你看看南疆的风貌,正好我有事要办。”
他话音刚落,炎夔便感知到身上的威压骤然一松,这人喜怒无常,实在是难以对付。
炎夔没理会他伸出的手,径自站了起来。
陆吾也不在意,带着炎夔出了门。
尽管对此间的诡异,炎夔早有心理准备,然而真是亲眼所见,炎夔还是心里暗暗吃惊。
那些参天的古树早已被寄生物掏空,硕大的蘑菇从古树的躯干中挤出,占据了它们的身体,蜿蜒的藤蔓在巨菇上攀爬,甚至从菇顶钻了进去。
那些巨菇都有数米高,或是层层叠叠,像一层层的伞盖般,或是大大小小,攒聚成一团,而南疆人皆把这些蘑菇挖空,伞盖开窗,做成房子,这些巨菇层叠攒聚,都亮着灯光。
炎夔他们似乎站在最高处,下面是浩密的灯海,恍惚中,那灯光似游鱼般流动,那场景实在是说不出的绚丽奇诡。
“这里是南疆最高的地方了,也是最接近阳光,视线最好的的地方,其他地方太暗了,你恐怕不习惯,可要跟紧我。”他们二人站在巨大的菇顶上,陆吾开口道。
“我有夜视镜。”炎夔一脸冷漠。
“早听白泽说新界风貌与南疆不同,看来确有几份奇异。”陆吾见炎夔把夜视镜戴上,不住赞叹道。
炎夔默然,“怎么下去?”
“这里是我的私人卧房,出入向来也只有我一人,所以……”
“所以?”
“还是要委屈你一下。”陆吾走到一处菇顶的鳞片处,那蓝色鳞片看上去与其他鳞片并无不同,陆吾将那鳞片掀开,里面竟是白色的狭窄的管道,那管道细腻光滑,又柔韧异常,不像是人造的材质。
炎夔想起路上所见的细长弯曲如弹簧的菌柄,想是南疆人将这巨菇挖空,又将细长的菌柄作为天然管道填充在内形成。
“请吧。”陆吾不知从哪里拖来一个绿色的像花生一样的东西,这花生旁边还缠绕着一些藤蔓,那藤蔓与卧房的藤蔓是同一品类,却更粗更绿,也更有活力,此时正像撒娇般,殷切地蹭着陆吾的手臂。
“这是何物?”
“这是池藤果,果实可以食用。十年以上的池藤果有灵性,能长至一人高,采摘下来,人坐在壳内,便可以在菌径和沼泽里行进。”
原来是“花生”成精了,言夔心想。
“好啦,晨晨,今天有客人在,要麻烦你载两个人啦~”陆吾努力安抚着撒娇的,唔,藤蔓。。。这藤蔓才停歇了下来。
怎么会有人给花生壳起名字?言夔觉得面前的场景不忍直视,比她上次炸得仙官只剩半个脑袋到处乱窜的情景还要可怕。
陆吾说完,便将那“花生”打开,里面容量极小,似乎只能容纳一人。
“这似乎只能装得下一个人。”言夔没忍住,还是提出了疑惑。
“对啊,我说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自然也只有我一个人需要出入啊。”他说得理所当然,还有些挑衅的意味。
“……”言夔突然怀疑之前在他身上看到的邪魅妖异、王者之气都是幻觉,这明明还是小孩子心性。
言夔懒得理会,一脚跨入那壳内,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