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舒一眼就看见,万绿丛中一点黑的何歌,正蹲在角落里刨土,便忍不住咬牙切齿的,上去说她几句。
“好会在你的主子跟前儿弄巧,明面儿上奉承我,暗地里又是另一副嘴脸!”
“我现在有靠山了,不怕你,你且准备好银子吧,我明儿个就派人将你的画,给悉数送回去,每一幅我都记着价呢,你若敢不还,我就让主子叫人把你那一亩三分地儿,全给拆了,拿来养猪!”
“哇……”
筑为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何歌,当真是有主子在就不一般了,话都多说好几句,瞧这气势……横如利剑在手,天下她有!
“行,算你狠!别忘了你一年到头就只能卖我几盏好茶,如今你得罪了我,我再也不去,看还有谁能喝得起!”
“呵!”
何歌放下小锄头,拍拍手站起来,冷眉冷眼的嗤他一声。
“你用敲诈我的钱,来跟我买茶喝,我一和铜子儿没挣着,还得贴你几壶!”
“……混账丫头啊,你迟早挨雷劈,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我……”
“你什么你?你歇着吧!”
何歌无视他的忿忿不平道:“不许吵我们家主子休息,她要是没醒,你就自己找个地方待着,悄悄儿的。”
“好招人恨的东西!”
顾长舒一路咒骂着,却又很适可而止的,在岁安居前把嘴给闭上了,然后轻轻的推开了门。
“长舒阿兄你来了,随意坐。”
霍莘并没有睡着。
顾长舒也不客气,靠上她的睡榻,再伸手探一探她的额头,摸着不烫了,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肯放下去。
“我带了副方子来,你好生吃。”
“知道了。”
霍莘咳嗽着坐起来,接过顾长舒递来的水,润了润喉咙道:“离我远些吧,要是把你给惹上,就不好了。”
顾长舒才不理会,只管径自坐着给她把被角掖好:“何苦去蹚这趟浑水。”
知道他在说什么,霍莘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两个人开门见山的聊。
“盯着我这水云间的人又不差那几个,更况且这周遭,还有你布下的眼睛,就更不值得担心。”
顾长舒苦笑道:“南方水患,城外聚集的难民只增不减,你派人运粮救济做得明白,加之又收留了通缉要犯铁浮屠,这简直是引火上身。”
“但总不能都做睁眼瞎看着饿死了事吧,一人之力不足,所以才要牵动朝廷,大把撒钱修那些无用功,拿出来赈灾如何就使不得。”
“你呀!”
霍莘这性子,无论多少年都是改不了的,还是一样的“爱管闲事儿”。
于是,顾长舒只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道:“到此为止,你再也不许和他扯上关系。”
“好!”
其实霍莘最知道,随便自己怎么胡来,眼前的这个人,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到自己身边,哪怕是她做得错了,他也会说对。
“藕粉糖糕香甜,你下次再多给我多拿些吧。”
正事儿谈完了,霍莘开始觉得肚子有些饿。
“就知道从我这儿要东西,那点子家底儿,都快叫你给掏空了。”
顾长舒理一理衣摆,假嗔道:“你那伶牙俐齿的丫头,刚才在外面儿抹了我的脸,要我还钱!还说我要是不还,她就让你叫人拆了我的一亩三分地儿,拿去养猪!”
顾长舒原封不动的转达。
“啊?!”
“你当我是说来发笑的啊?那个混账丫头,你不在的时候,她就跟个霜打了的萝卜一样,你一回来,她就又有精神了。”
“谁让你敲诈她。”
“你应该护着我!”
“我不!”
“你再说一遍?!”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去惹她,咱们还是说说藕粉糖糕吧,真的好吃。”
“你看我好不好吃!”
”不吃。”
“……你们两主仆都太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