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刀金跳起身来,蹦着高的骂街。
他确实是生气了,黑白无常把他抓走本来就是意外。
可是因为这意外,弄得他在地府疯狂逃亡,费尽心思,好不容易还阳了。
却发现自己的肉身被吏官带走,这意味着,他的死讯恐怕已经人尽皆知了。
那母亲那边呢?是不是也同样知道了?
本来母亲就体弱多病,在大夏国医疗福利的帮助下,才能看的起病。
倘若母亲从医院回到家中,看到儿子死了,她那孱弱的身体,能不能经受得住。
本来还在骂着黑白无常的他,想到这些,像泄了气的皮球。
声音逐渐小了下来,直到瘫坐在地,彻底不出声了。
黑白无常自知理亏,一开始面对张刀金的叫骂,也没有回应,只是尴尬的笑着。
当看到张刀金逐渐没了声音,甚至蹲坐在地,神情恍惚。
他们才意识到张刀金此时有多大的委屈。
“怎么了?老九?”黑无常率先开口,有些担忧的问道。
张刀金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的吏官,他们有男有女,似乎面对着自己的尸体,已经习以为常。
再想起那回魂路上,怨鬼所化的母亲,他心中好像万把钢刀刺入。
这世上,除了母亲谁又能真的在乎他呢?
世态炎凉,自己的离世对母亲来说是灾难,是痛苦。
但对其他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无非过眼云烟罢了。
张刀金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对着黑白无常,缓缓地开口。
“为什么,回不去?”
白无常站出来,轻轻的拍了他一下道:“你自己回不去,你再躺下,我施个法,让你回魂。”
面对着张刀金此刻悲伤的表情,白无常也知道,这是触及了他的内心深处悲痛。
回答的颇为认真,也没有在开玩笑。
张刀金点头,没有回答,只是催促着白无常。
“快点。”
他现在只想尽快见到母亲,确定他有没有事。
白无常没有回答,只是点了一下头,随后拿出哭丧棒,一点张刀金的额头,口中念了两句。
张刀金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全身都好像要散架一般。
儿时的欢笑,父亲的葬礼,母亲积劳成疾,自己被人欺负,偷鸡摸狗,摆摊挣钱。
再到后来大闹地府,结识黑白无常,这些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一幕幕浮现。
一行清泪顺着他的脸庞滑落到耳朵中。
嗡——
张刀金就像在做梦一样,这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梦境。
伴随着一阵头痛,张刀金猛然起身。
已经僵硬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咔咔的响声。
他的耳中充斥着惊恐的呐喊,鼻腔中是一股酸涩的腐臭味道。
猛然睁开双眼,看着被吓得不轻的吏官,张刀金也没理他们。
回身趴在面包车中间的隔断玻璃上,透过栅栏,冲着还在开车的司机,幽幽的说道:“停车。
……
一脚急刹,面包车停在了马路中间。
车门推开,张刀金跳了下来,疯狂的向家中跑去。
一路上他拼了命的狂奔,两旁熟悉的街道,在他眼前呼啸而过。
重获新生的他此刻感觉不到任何喜悦。
只想知道母亲现在的情况,那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气喘吁吁跑了好久,终于到了自家楼下。
张刀金来不及休息,一头大汗冲进了大厅。
疯狂的按着电梯,此刻电梯的小屏幕上显示着停在了十八楼。
电梯缓慢的下降,这几十秒的时间,对于张刀金来说是最漫长的煎熬。
他实在等不了了,一扭头直奔楼梯间跑去。
刚爬了两层,从楼梯上下来一个慌张的男人,和他撞在一起。
张刀金看了他一眼,那个男人头戴着鸭舌帽,低着头,脸上带着一个口罩。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各自匆忙的朝着不同的方向,慌忙离开。
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张刀金终于到了自家门前,此刻房门打开,屋子中安静至极。
张刀金感到有些不对,一步迈进屋中,大声的喊着:“妈,妈,我回来了,我没事。”
屋内无人应答,张刀金一边喊,一边向母亲的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