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修再次见到宋亦学的时候,这具身体中,已然是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同名同姓的灵魂。
同时伴随着这场灵魂的穿越,宋亦学身上的伤也奇迹般的自愈了。
此刻距离宋亦学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两天,只不过这两天里高强度的跋山涉水让宋亦学几乎筋疲力竭。
好在这具年轻的身体的被原主人打熬得体强力健,身体远非他这个二十一世纪的牛马社畜能比,进食饮水之后,体能正在飞速的恢复。
但是精神上的压力,却依旧强烈,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刺激,同时两世的记忆,在脑海中乱作一团。
他之所以在张修面前喋喋不休,便是在整理意识中记忆,另外也是为了转移刚刚杀人之后精神上的不适。
虽说在动手之际时毫无障碍,原主的留下的肌肉记忆,让他几乎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干掉了眼前那个准备行凶劫财的和尚,但是对于这个宋亦学来说,这终究还是他第一次杀人。
中年汉子张修没有理会身旁的这位“燕山王世子”的唠叨,两大钵盂斋饭下肚后还不满足,连同佛像前供奉的几个馒头也都给胡乱地塞进嘴里。
张修很清楚,这次暂时歇脚之后,必须得尽快离开幽州地界,要想躲过盘查他们只能走山路,而出了这个庙,卧佛山上的下一顿饱饭,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为了能把身旁这个大王唯一的血脉送出幽州,他必须得保证自己一路上能有足够的力气。
躺在地上的宋亦学眼珠子轱辘打转,突然坐起身来,好奇地问道:“大修叔,我来幽州不久,之前在山里听人私下里都称你为‘北地枪王’,你都有了这偌大的名头,燕山王是王,枪王也是王,怎么不去另立山头,为啥还愿意跟着我爹做个亲卫呢?”
中年汉子依旧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咽着饭菜。
宋亦学不识趣地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些事我爹都不瞒我,他还说你的一身枪法出神入化,就连躲在紫禁城里那狗皇帝的大内枪棒教头,当年都在比武中被你挑断过枪杆,不过这话我是不太信的,估计是我爹为了提振义军士气,故意瞎编乱造的,这事儿他能干得出来。
从前小时候,我在学塾里刚学完三字经,我爹就出去到处说我是文曲星下凡,生而知之,六岁识字三千,八岁就七步成诗,以至于先生听说后都不愿再教我,把我和五斗谷子的束脩都退了回来。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爹是故意乱说的,因为那年朝廷加增了四成剿饷边饷,县里郡里都来趁机来盘剥了一回,我们家虽然大,但也被折腾得都快断粮了。
修叔,你说我爹是不是之前就已经知道咱们幽州造反这路走不下去了,故意给你戴高帽,吹嘘你武艺如何高深,枪法如何通神,其实想挤兑你离开幽州另起炉灶,就像我爹那个干儿子吕奉先那样?”
从身体原主的记忆中,宋亦学知道了这个名字——吕奉先,而且原主记忆中对于吕奉先的了解,也和他上一世历史演义中那位万人敌的形象颇为相似,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其他原因,总之,宋亦学如今对于如今所处这个世界,充满了兴趣。
只不过,一想起上一世那个世界中温侯吕布的那些义父的下场,宋亦学就不由得对这具身体正主的老爹,感到担忧。
看见宋亦学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张修丢掉手中已经空无一物的钵盂,拿起身旁的长枪,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随手一震,枪杆上的几缕茅草直接化为齑粉。
张修一板一眼地说道:“一枪在手,三丈之内,身前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