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我对不起你……”
隐约间,有一道声音在陆山耳边回荡,他想睁开眼睛,却发觉自己眼皮沉重,五脏六腑像是灌了铅一样的难受。
谁他妈的对不起我啊!
陆山五指捏紧,猛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浑浊,再而分明。
一个青年身穿粗布短打,一脸鼻涕,一脸泪的模样,趴在他的床边。
他是?
对了,他是赵平安。
隔壁赵叔的儿子。
也是我的发小。
陆山闭目思考,陡然袭来的记忆让他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他怅然若失,又觉得一切应当如此。
前世种种,皆若浮尘。
从今以后我便是陆山,陆山也便是我。
“阿山!”
赵平安语无伦次,嘴巴打结一般,又涨红了脸,表情控制不住,又哭又笑。
陆山捏着眉心,语气闷闷道:“我一醒过来就看见你鼻涕快流到我身上了,而且你对不起我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以前丢的钱是我捡了,但没还你,只请你吃了一餐。”赵平安愣愣回复,他没想过陆山会听见,这个秘密他本想带到坟中。
陡然之间,陆山凭空生出一股怒火,怪不得那时候你那么豪气,原来是用我的钱!
然,他刚生出怒火,还没发泄出来,就转瞬消失,沉闷回复道:“算了。”
两人陷入沉默。
陆山迷茫,即使再想的开,他心中也存在着委屈。
他只不过是躺在床上睡觉,再次睁眼便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况且他的身体才刚溺过水,浑身都提不起劲来,鱼榜的任务又该如何完成呢……
黑山县,凉水畔的水司定了鱼榜。
只要所处凉水畔的渔夫,每月需交三尾赤血红鱼或者等价的渔获。
不然驱逐出凉水畔!
一个渔夫失去了水域,失去了身份,能去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山有人管,水也有主,这世道一切都被定下了基调。
可三尾赤血红鱼谈何容易,赤血红鱼常年生活在浅水区和深水区的交界。
而这里存在尚未驱逐出去的水兽。
渔夫又不是武者,哪里有和这些水兽搏命的机会,遇见了只能苦苦乞求,乞求对他们这小小的渔船不感兴趣!
世不欲人活!
水司剥皮,渔栏剥削!
这世道如何可活!
陆山叹息,终是打破沉默询问道:“这月还有几日?”
“十…十日。”
突然的问答,让赵平安一时不知所措,低头看着地上的枯枝,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陆山送走赵平安,躺在床上默默思考。
十日之间打到三尾赤血红鱼实在有些难,这样的穿越还不如不穿越。
但他又能做什么呢?
该打渔的还是要打渔,太阳明早依旧会升起。
……
月光清冷,湖水幽幽。
陆山驱使着乌篷船朝凉水畔深处驶去。
他现在急需一笔钱,用来交给水司的差官,以延缓几天交鱼税的时间。
水司差官并不是规规矩矩的按照定下的日子收钱,而是提前几天。
以便自己也能从那些鱼税中抽出一笔。
“希望能打中。”
陆山扔下诱饵,凭着记忆撒网,判断水域,将渔网撒了下去。
一网成空。